听到这里,萧绎琛脸上又一次露出那淡淡的诡异的笑容,然后他说:“按照你的分析,我陷害你父亲一是为了杜成伟的案子,二是为了刺激零零,那我干嘛不干脆做得更绝一点,索性让她看到你被顾承文害死呢?”
“也许你的确有这么想过。”
徐烁接道:“但是当亲情、友情和爱情,这三样东西都相继被剥夺之后,她对人性对这个世界都会感到绝望,她会变成比你和顾承文都更可怕的怪物。你要报仇,可能这样的怪物更有利,但说到底她是你亲生的,你还是没有做得太绝,又或者你也是因为害怕,害怕制造这样一个怪物出来,连你都控制不了。”
“其实严格来讲,顾瑶和我之间算不算是爱情,我们都说不准,在我和她刚刚开始对感情产生萌芽的时候就遇到了彼此,后来这十年我们都经历了很多刺激的事,顾不上和其他人谈情说爱,心里唯一留下的影子就是对方。如果当年你让顾瑶看到惨死的那个人是我,经过十年的时间,她大概也会看明白,真正残忍的不是你让她爱的人毁灭,而是她永远都不能拥有正常人的情感了,那件事会成为她一生的阴影,她的心里会彻底的疯狂。”
……
相比外间的剑拔弩张,帘子后面却是一片安静。
顾瑶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庄正几次将目光投向她,都只是见她面无表情,双目直勾勾的盯着前方。
但她的眼睛是没有焦距的,她听到外间这些“真相”时,身体也没有颤抖,唯有握紧的双拳透露出一丝紧绷的情绪。
见她如此,庄正心里都开始跟着发凉。
可顾瑶呢,她根本没有在意旁边的庄正是如何想的,此时的她正为自己的心理变化感到震惊。
她原以为自己会感到害怕、恐惧,但当这一刻来到时,她却惊讶于自己过分冷静,她甚至还能静下心来,顺着徐烁的分析去挖出过去的一些佐证。
就好比说,萧绎琛作为她的父亲和老师,他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把她看的最透的人,甚至比她自己还了解她,所以萧绎琛一定清楚的知道,光是由他一个人教她是不够的,顾承文和李慧茹也是残酷教学的表表者,萧绎琛播下了种子,还需要后续有人浇水、施肥。
她七岁那年,萧绎琛把她送回到李慧茹身边,这件事其实她一直耿耿于怀,尽管萧绎琛解释过他的理由,可是那些理由都远不如眼下这个解释更贴切——这枚继承了萧绎琛和李慧茹基因的种子已经发芽了,李慧茹想必也看到了,但好在顾瑶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李慧茹就算看到那是个毒种也不会太当回事,所以有意无意的便用自私、无情、寡义来催促它的茁壮生长。
后来,顾瑶跟着李慧茹回到顾承文身边,在那之前顾承文一定找人调查过她,知道她成绩优秀,性格冷淡,对任何人事物都不上心,从没有感情用事过,十六岁就能到这一步,倒是一个可以培养的好苗子。
直到她救了祝盛西,还跑到顾承文面前谈判的那一刻开始,顾承文才算清楚的看到,在这个好苗子的枝头已经长出了花苞,只要这朵毒花开了,他的事业王国就可以后继有人,长盛不衰。
无论萧绎琛、李慧茹和顾承文他们各怀怎样的心思,他们都是催生这朵毒花的帮凶,它一直生长在黑暗中,靠吸取毒液长大,它的根茎牢牢地抓住深不见底的土壤,没有光合作用竟也能生存,直到有一天,忽然有人将那片黑暗撕开了一道口子,刺眼的阳光突然涌了进来,几乎要将它融化。
它感到不适,却也感到好奇,它努力适应那一束陌生的阳光,在光亮中看到了自己的丑陋,自惭形秽,却又不想再回到黑暗里。
真是幸好啊,幸好。
幸好萧绎琛没做的太绝,没有把那撕开的裂口黏上,否则……
外间,徐烁和萧绎琛的对峙仍在继续。
“其实刚才那些分析,我并不是非得要你亲口承认,我心里早就认定了真相。我之所以绕这么大一个圈子说这些,无非是为了多争取一点时间。”
“怎么,你以为会有人来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