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房我之前就很在意,到底里面藏着什么秘密?说它是间普普通通的书房,偏偏还带着锁,盛珉鸥律所的办公室都没见装电子锁,总不见得这是他的特殊癖好陈列室吧?
盛珉鸥的家一尘不染,干净整洁,一眼便能忘透。除了这个地方。只有这个地方,他小心翼翼,不让任何人窥探。
说不准我想找的答案,也在这里面。
心痒难耐,好奇不已,我松弛着手部筋骨,蹲下开始研究那把锁。
锁和门口那把是一样的款式,在左右上下全都看过,看不出任何指纹残留后,我决心赌一把,输入昨天记下的密码。
按下最后一个数字,再忐忑地点上井号键,本也没报太大期望,结果一声电子音后,门锁一道道打开,轻轻一推门把……门开了。
室内很暗,拉着厚厚的窗帘。
我屏住呼吸,借着一点微弱的自然光,看到室内墙壁上似乎贴满了东西,由于我开了门,带动了气流,接连传来纸张被吹起又落下的声音。
走进室内,我在黑暗中摸索一阵,终于摸到一个开关。按下去的瞬间,屋子一下明亮起来,惨白的灯光将整个房间毫无保留展现在我面前。
鲜红的硕大字体,由油漆书写而成,布满了墙面。书写的人并不在乎美观,也不在乎是否会弄脏自己的地板,每一笔,它们都犹如凶案现场的血迹般争先恐后从墙上滴落。
【不要靠近他】
【离他远一点】
那些狰狞的血字压在凌乱的信纸信封上,像是某种古怪又邪恶的仪式。
我怔然立在原地,为自己看到的东西震惊无比。
盛珉鸥的房间,整齐有序,极简极净,从来没有多余的东西。他好像也不需要多余的东西。
可这个房间,杂乱黑暗,压抑混乱,完全不同于他展示在人前的个人风格,仿佛存在于另一个次元。凑近了摸上那些字,凹凸不平的质感有些扎手,这才让我确信看到的种种不是个荒诞的梦境。
墙上的信纸有的已经脆黄,看起来年代久远,自己熟悉无比,统一落款写着我的名字。
十年间我写给盛珉鸥的信,他说没看过,全扔了,结果全在这儿呢。
“这就是……没看过,全扔了?”我站在正中环伺整间房,茫然逐渐被狂喜冲散,嘴中喃喃,“……我以后再也不要信你的鬼话。”
仿佛是面对一副颇具冲击力的艺术作品,我欣赏着它们,品评着它们,一开始只是站着,后来索性蹲下,最后更是一屁股坐到地上,舍不得移开眼。直到自己手机铃响,柳悦问我是不是今天不上班,我这才惊觉已经过了两个小时之久。
确保屋内的一切如我进屋前那样没有丝毫变化,我小心带上门,心虚地擦去门上并看不见的指纹,完了抹平盛珉鸥床上的褶皱,洗了杯子,这才出门去上班。
等我吹着口哨推门进到当铺,一眼看到沈小石坐在老位置,手里捧着个手机正打游戏,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你怎么来了?”我绕着他打量,“不是说请一个月吗?”
沈小石抬头看了我一眼,很快又将视线移回手机屏幕。
“在家也没事做,就来了。”
我看了眼正戴着耳机追剧的柳悦,挤到沈小石边上,轻声问他:“和检察官谈的怎么样?”
沈小石游戏中的小人蹲在房间一角,一下子不动了。他放下手机,叹了口气道:“检察官给出条件,认罪的话刑期减到五年。”
原本要二十年,如今只五年,可谓质的飞跃。
“但我妈没同意。”沈小石低声道,“她不认罪。我弟出庭作证,给了她很大刺激。”
不认罪,也就是这场官司要继续打下去,继续与控方拉扯,庭上交锋。检察官恐怕也没想到,让唐卓作为证人出庭,反倒使这个官司难以完成控辩交易。
典当这行生意,也并非日日都有进项,更不是每件当品都能找到最终归宿,东西太过奇葩无人感兴趣收,最后成了烂尾货也是常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