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满堂哪里懂得古琴,坦然笑着,“在下出身寒微,对古琴一窍不通,恐怕要扫兴了。”
福王心里暗骂这人脾气古怪,面上却大方表示无碍,挥手示意歌姬退下,他又招来一桌上好菜肴。
原本他已经不指望这次能讨好到林满堂,没想到一抬头,就见林满堂对满桌菜肴露出垂涎之色。
福王低头看了眼桌上的菜肴,当即一怔,原来这林侍郎竟是个饕餮?
他当即给胡管家使了个眼色。胡管家心领神会,下去吩咐厨子再做几道拿手菜。
福王示意林侍郎尝尝,“这些菜都是福州那边的家乡菜,本王对京城口味不适应,特地带了厨子进京。林侍郎尝尝。”
林满堂也不客气,当即夹起筷子品尝,“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吃到这么高水准的菜肴。说句大不敬的话,皇宫的御宴,下官也吃过不少,可从未吃过如此精致的菜式。”
福王笑眯眯给林满堂倒酒,“林侍郎若是喜欢,以后尽管来本王府上,必定扫榻相迎。”
林满堂浅浅嗅了一下酒,当即拍桌叫绝,“这酒清亮如水,犹如琼枝玉露,闻一口便觉得满足,该不会是女儿红吧?”
“这是三十年的女儿红。还是上回我来京城时,让人埋到京郊宅子,今早特地启开招待林侍郎。”
“福王盛情款待,下官受宠若惊。”林满堂一杯接一杯喝着,“福王有话不妨直说。下官必定知无不言。”
福王心下一喜,示意胡管家再拿酒过来,又给林满堂倒酒,“本王想问问孙子此次能否被皇上看中?”
林满堂端着酒杯啜了一小口,细细品味后方道,“福王想让自己的孙子被皇上过继也是人之常情,但是下官说句实话您孙子的希望不太大。”
福王为他斟茶的手顿住,面上急道,“哦?”
林满堂点出,“福王家资丰富,奈何孙子已经十二岁,这个年纪的孩子早就知事了,谁乐意收养这么大的孩子当膝下。就不怕养不熟?”
福王表情有些裂了。虽然他确实有这私心,但是你戳破心思讲出来真的合适吗?
林满堂恰到好处拍了拍自己的嘴,“王爷息怒,在下口无遮拦,让王爷见笑了。”
福王摆手,“这里没有外人,林侍郎有什么话尽管说。”
“王爷,皇上没有子嗣传承,他现在只想当一位贤德圣主,可惜国库空虚。他想施行政策奈何库里没钱,再好的政策也是白搭。”林满堂笑道,“而王爷封地在福州,常年靠着走海路赚钱,您的优势也在此。”
福王蹙眉,有些不相信,“皇上真这么穷?皇上不是有玻璃和水泥吗?那可是日进斗金的买卖。”
林满堂叹气,“再日进斗金又如何?从先皇起,国库就空了,要不是靠着抓贪官填补国库,官员连俸禄都发不起了。在下天天看看账本,全都是空亏,等着钱往里面填。说实话现在库房空空如也,听看守的底层官员说,国库现在空得连老鼠都不稀得进。”
福王对这话是半信半疑的,不过他既如此说,想必国库不富裕也是真的。
为了自己的孙子能被过继,福王来的时候也带了不少银两,他敲击桌面,试探问,“那依林侍郎所言,在下为皇上送多少钱的寿礼比较合适?”
他这人也直接,既然皇上缺钱,那他为皇上献贺礼时,可以多送些金贵物。
林满堂摆手,“哎哟,王爷,送重礼可不合适。您这回要是开了这个口子,以后还不得次次送这么多?要是有一回没送,宗人府就有可能斥责。而且您一下送那么多,不是戳皇上肺管子吗?”
福王颔首,“是这个理儿。那依林侍郎所言,本王应该如何做?”
林满堂撑着下巴,想了想,“说实话,咱们户部已经提出一条谏言,但是苦于没人引领,不敢冒然提出。”
福王不明所以,“林侍郎有话不妨直说。”
林满堂点头,“福王不缺钱,您哪怕光靠祖产也可以再富贵百年。您不如建议皇上减少免税田的数额。”
福王一怔,“免税田?”
林满堂笑道,“按照王爷的品级,您的免税田是三千亩。朝廷征收三成税,每年两季,撑死了也才一千五百两银子。这笔钱对您来说不算什么,却可以解皇上燃眉之急,一举两得多好。”
福王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林满堂见他不说话,再接再厉劝道,“将来您孙子登上皇位,这国库肯定会积攒一笔钱,他治理国家也会变得很容易。这条政策对您孙子可是大好事。”
福王拍了拍桌面,“林侍郎这法子不错。每年一千五百两,十年也才一万五千两,本王每年送给皇上的贺礼哪次不是二十万起头,就这还不受皇上待见,原来本王是用错了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