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确可以想到一些答案。
山匪危害一方,鱼肉百姓。船家想要对他下毒,他险些喝了被放上耗儿药的粥!
秦子游在这些人身上看到了赤`裸的、毫不掩饰的恶意,相比之下,甘宁村村长“有苦衷”,不过是一个为人所害,再拿起屠刀的“可怜人”。
但是,他当时分明也可以选择将船家、将山匪带去周边县衙。
为何不去?
秦子游细思片刻,了然。
因为他从前是磊落游侠,只信心中公义。他急人所急,痛人所痛。
最重要的是,那时秦子游不过炼气期。他对渡劫、对飞升有一些畅想,却只把这当做一场瑰丽无边的梦境。不似如今,他筑基多年,无需饮眠。他知晓本方世界外仍然有大千世界,魔修肆虐。他终有一天会飞升,会与师尊一同看过世间风景。
他依旧会忧人所忧,可说到底,秦子游的心境在悄然变化。
他不再是“凡人”了。
楚慎行侧头看他,视线在徒儿手上打了个转,然后说:“兴许并非我有所变化,而是你这一路来,慢慢与从前不同。”
秦子游沉思。
他站在那里,公堂深处,逼仄角落。一缕浅淡的天光落下来,照着青年的眉眼。他抿着嘴巴不笑,就没有此前灵动鲜活的样子。衣领整整齐齐地合着,看不到肩膀上楚慎行没有消去的一点痕迹。可毕竟有一张俊秀面孔,气质沉静下来之后,隐隐有了几分旁人印象中湛然若神的仙师风度。
但他还是太年轻了,气度被撑起一刻,又淡下来,带一点惆怅的喟叹,低声说:“师尊,这么看来,你我都变化良多。”
楚慎行想一想这句话,颇赞同。
他说回前面的话题:“我兴许会让那些亲人不在的人家自己商讨要如何对待这位村长。”
秦子游:“这样也不错。”
楚慎行:“也不会给咸阳发一张折子。”
秦子游笑了下:“是我太拘泥于此。”
楚慎行看他:“不,子游,你愿意让他被秦国法规论处,这样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