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寻来大点的木匣子,画卷全部装上时,已经比预计的出发时间晚了一刻钟。
太子萧嘉出于对嫣儿的尊重,每回都是比约定时辰早到两刻钟的。
“没关系,等会儿快马加鞭就是。”太子萧嘉将木匣子抱在怀里,大步走出书房,要去赴约了。
却不曾想,萧嘉刚走到院门口,就听到一声惊慌失措的叫喊声在百丈之外响起: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小菜子蹙眉,何人胆敢在东宫如此喧哗,成何体统?太没规矩了。
小菜子忍不住就要训斥那没规没距的东西,可当看清那一路疯跑而来的是侧妃身边的杨嬷嬷时,小菜子即将出口的训斥生生吞了下去。
谁都知道,侧妃娘娘柳珍珠小门小户出身,是个顶顶不讲究规矩的,偏偏太子殿下对侧妃纵容得很。可以说,今日这样大老远的就没规没距的大喊,搁在别的奴婢身上,铁定要打板子,以正宫规的。
可,搁在侧妃娘娘这……怕是太子殿下不会追究。
果不其然,小菜子偷偷打量太子殿下,只见太子脸上没有一丝责怪的意思,反倒等一脸焦灼的杨嬷嬷跑近后,主动询问:
“可是侧妃有事?”
杨嬷嬷一路疯跑而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句话还顾不得说,就双膝一软,跪伏在地,朝太子殿下哭着求道:
“太子殿下大事不好了,我家娘娘她……不知道何事想不开,她割脉自杀了……”
萧嘉脑子轰的一下炸开,妃嫔自戕是死罪,连带着娘家人都得获罪。
柳珍珠那姑娘,真真是……太不知轻重了!
萧嘉来不及询问自杀缘由,连忙命令小菜子封锁消息,千万不能让柳珍珠自戕的事传出东宫。交代完这些,萧嘉哪里还顾得上出门去赴约,火速赶往柳珍珠的小院。
“太子殿下驾到!”
柳珍珠躺在卧榻上,听到院子里太监的尖细嗓音,连忙抬头再次检查手腕上渗出的血,那些血配合着鸽子血一起濡湿了锦被。
夏季被子薄,鸽子血又份量十足,于是乎,柳珍珠手腕下的被子腥红一片,入目处尽是鲜血。
就在太子殿下即将进门时,柳珍珠连忙闭目躺下,一脸虚弱苍白无血色的样子。
萧嘉一进门,就看到了被子上那片鲜血,触目惊心的红,脚步停顿两下,萧嘉最终快步走到床沿边坐下,轻轻呼唤柳珍珠:
“柳姑娘?”
可无论怎么呼唤,柳珍珠都是唤不醒的。
“你们怎么伺候的?”萧嘉怒斥柳珍珠身边的小宫女和老嬷嬷,割脉这种事,若是发现及时,哪里会出这么多的血?
“太子殿下饶命,侧妃娘娘一向不喜欢奴婢们近身伺候,用早膳时,奴婢们全体伺候在屋外,半晌没听到动静,偷偷儿一瞧,侧妃娘娘已经倒在血泊里不省人事了。”小宫女跪伏在地,战战兢兢回禀道。
萧嘉自然也知道,柳珍珠出身不大好,进宫后总是一副唯唯诺诺的可怜样,面对一屋子光鲜亮丽的宫女和气势威猛的老嬷嬷,总是有种放不开的拘谨,是以,一向不喜欢宫女和嬷嬷伺候在侧的。
眼下不是急着惩罚宫女的时候,太医很快就到,柳珍珠大出血的样子可是不能被太医看到,免得坐实了自戕的罪名。
萧嘉连忙喝斥小宫女:“还不赶紧拿床新被褥来,这样血迹斑斑的被褥也能盖在侧妃身上?”
小宫女赶紧换上新被褥。
待太医来时,萧嘉主动对太医交代病情:“侧妃用早膳时不慎跌倒,摔破了碗,还割伤了手腕。太医快瞧瞧,侧妃身子可有不适。”
太医自然不会往侧妃自戕上去想,点点头,重新包扎过伤口后,表示要把脉。
候在一旁的杨嬷嬷见太子殿下如此在乎柳珍珠,当下松了口气。杨嬷嬷不比柳府败落后出生的柳珍珠,她是跟在柳老太太身边经历过大家族的辉煌的,懂的事儿比柳珍珠多。
杨嬷嬷很清楚,嫔妃自戕是多大的罪,可是她偏要赌,赌太子心底对自己第一个女人的怜惜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