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时,就真的疯了。
日日夜夜一脸疯子相,时时刻刻傻乎乎笑着呼喊:“宴儿……”花灯节那夜倒春寒,风雪再度席卷整个京城,之后的两三日风雪弥漫,冰封千里,也一同冰封掩盖掉央儿的所有踪迹。
傅国公府连同五城兵马司出动了数千人,沿着九淮江一路往下来来回回搜寻数遍,一无所获。
就这样,央儿彻底消失了。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三老爷从衙门请假,一日日带护卫外出寻找女儿。三太太郑氏整日哭红双眼,时常昏厥。傅天、傅地、傅中三兄弟,一心与未婚妻风花雪月,弃妹妹于不顾,全体被罚,跪在祠堂里不许吃不许睡。
整个三房惨淡一片。
傅宝筝也没好到哪去,昏厥在一线,被爹爹抱回闺房后,也是整日泪疙瘩不断为央儿祈福,还有无尽的自责,若不是自己忤逆娘亲出了府,何至于所有护卫全保护羸弱的自己,放弃了央儿?
因为这个,萧莹莹难得对筝儿发了火,一声令下,傅宝筝在次日也罚去祠堂与三个堂兄跪在了一处。
从晌午跪到黄昏,萧莹莹是当娘的,心底哪能不疼?
到底心软提前放了出来。
三个堂兄罪不可恕,继续跪。
傅宝筝被放出来时,双腿早已跪得麻痹,从大腿到膝盖再到小腿,如木头一般,无知无觉,都不像自己的了。两个贴身丫鬟力道太小,搀扶不动完全走不了路的傅宝筝,最后还是恰好回府的爹爹冲过来一路抱她回房。
“你也真是的,央儿出事,咱们筝儿也不想的,你罚她做什么?”傅远山在外头寻人未果,心头正乱,好不容易回府喘口气就见到筝儿被罚,双腿都站不起来了,傅远山最是疼女儿,哪能不恼怒,连娇妻都怼上了。
萧莹莹坐在筝儿床沿,在女儿面前有口难言,内宅的事他一个大老爷们懂什么?
央儿出事,与筝儿的拖累不无关系,但凡分出去几个护卫保护央儿,落水的事一定能避免。她惩罚筝儿,跪上几个时辰,也算是给三太太郑氏一个交代。
再者,筝儿也的确该罚,三令五申不许她外出,口上应了,私下里竟翻墙溜了,简直胆大妄为。若她不溜出去,央儿就会有足够的护卫,出不了事。
但管教归管教,亲眼目睹女儿双腿废了似的走不了路,萧莹莹也是心都碎了,叹口气,亲自坐在床沿边给女儿挽起裤腿抹药膏,女儿原本晶莹如玉的膝盖、小腿,现如今一片青紫,萧莹莹顿时怒气全消,只剩下心疼。
“筝儿。”刚唤了一声,萧莹莹就哽咽了。
几个孩子里,她最疼的就是筝儿啊。
傅宝筝对自己身上的伤,一点不在意,她所有的力气都在思念央儿,泪滴扑簌簌掉,距离央儿失踪已经快过去十二个时辰,在黄金救援时间里没寻到央儿,可以说,凶多吉少。
姐姐出嫁后,央儿成她身边最亲的闺蜜,陪她疯,陪她闹,还陪她一起看小鸟齐刷刷拉屎,若这个世上再也没央儿了……光是想想,傅宝筝就接受不了。
哭得肝肠寸断。
无论爹娘怎么哄,怎么劝,傅宝筝都趴在枕头上,哭声呜呜地传出来,发丝都染上泪濡湿。
“娘,我想一个人静一静。”爹爹再次出府去寻找央儿,傅宝筝趴在枕头上不肯见人,哽咽地赶走了娘亲。
连同丫鬟一块赶出房。
她只想一个人安静会,一个人思念央儿。
不知过了多久,房里又响起一阵脚步声,以为是丫鬟不放心自己,傅宝筝趴在枕头上,要再次赶人。
话未出口,蓦地感觉那脚步声有点不对劲,远没有丫鬟的轻盈。
傅宝筝闪过一个念头,一回头,果真看到一袭白衣身影站立自己床前,视线上移,是那张思念过无数遍的俊美脸庞。
“四表哥……”
傅宝筝委屈地一头扎进萧绝怀中,紧紧揽住他窄腰,无助的眼泪再次扑簌簌掉落,尽情揩在男人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