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棠溪正处于愧疚和巨大的感动当中,稍稍思考后也就立马同意:“当然可以!”
她听张树曜声音里有丝丝惆怅,怕他是担心伤疤的事情丢人才会这样,于是想了想,又说:“我也可以纹你的。”
张树曜面上感动,心底温柔,觉得妻子真是一如既往的可爱和好骗啊。
半年后,他才来接据说懂事许多的小孩们。
觥珠和子望根本不明白这件事的意义,只觉得因为一点小事爸爸妈妈就把他们送去太.祖父家受折磨那么久。于是他们坐上车后也不搭理爸爸,两个人一起生闷气发脾气。
张树曜并不在乎小孩子的脾气,他依旧是温文和顺的模样,问道:“这段时间过的愉快吗?”
他这话一说,子望和觥珠更生气了。
他们叽叽喳喳大声控诉冷漠无情的爸爸:
“我和弟弟什么都没做,你就把我们送到太.祖父家,你根本就不爱我们!”
“那我们也不爱你了!”
张树曜神情一冷,看到手腕处的纹身后才慢慢恢复了暖意。他由着小孩们说话,觥珠他们渐渐发现了不对,声音渐渐消了下去。
他们彻底安静了,张树曜才说:“爸爸告诉你们,你们错在任性不听话和撒谎告状……但爸爸最生气的不是这些。”
他说:“你们已经不小了,为什么还要你们故意惹妈妈生气呢?丑,老,坏妈妈,当我听到你们说那些话时,才真正意识到你们太.祖父说得对,我没有把你们教导好。”
车内的气氛过于沉闷,张树曜的语气从未有过的严厉和冰冷,觥珠和子望彻底不敢说话了。
良久,张树曜说:“我爱你们,但更爱你们妈妈。当我要在你们之间做出选择时,答案永远只有一个,你们不会想知道后果的。”
他启动车子,转过头,眼睛在笑,可里面全是冷意:“我不期盼你们有多乖多懂事,但回去记得道歉。”
从一开始血脉关系就不是他最看重的,他在乎只是因为孩子们的母亲。
他不光爱她十分,爱她至最满,他还要为她创造一个美满的梦幻的家庭,阻拦一切会让她伤心的事物。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37,小孩们七八岁左右。相爱二十五载,林棠溪以为她和张树曜还有很多个以后,可是都没有了。闲娱玩笑时,张树曜也曾附在林棠溪耳边细语,幻想日后她们的银婚和金婚当如何布置。彼时林棠溪正沉迷游戏,嫌弃这些节日名字难听俗气,玩笑着叫张树曜滚远点别打扰她开团。
那时的林棠溪正处于人生最幸福的时刻,儿女环绕膝下丈夫宠爱有加,就连生活中呼进肺里的每一口空气都是甜的。
她未曾料到,自己当时一笑而过的纪念日,她们竟然一个都未曾等到。
张树曜去世那年,春天来得格外的早。
张树曜四十三岁时,已经缠绵病榻近半年。这场病来势汹汹,无论来了多少专家医生,都只是摇头说他身体太差,早已病入膏肓。
他出生富贵享尽人间荣华,却因太过聪慧和清醒显得命中多难。
林棠溪为此偷偷哭了很多场,却也没办法改变半分命运。她躲在家里后面的花园哭,面对张树曜还得强颜欢笑,哄骗不知道内情的张树曜积极治疗。
张树曜看着林棠溪敷过冰块却依然通红的眼睛,心生怜惜。他扶着无助站在一旁的林棠溪坐下,用手轻柔的拂过对方的眼睛,弯腰俯下身,像哄他们两人的孩子一般吹了吹。
“宝宝别哭了。”林棠溪已经年近四十岁了,张树曜依旧把她当孩子哄。
林棠溪心里猛地被人锤了一下,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她一边哭,一边大骂张树曜:“王八蛋!骗子!撒谎精!”
张树曜半点不生气,嘴角含笑依然是温温柔柔的模样,顺着她缓缓认错:“是我不对。”
林棠溪哭累了便趴在张树曜怀中,一动不动。她的声音还有些哽咽,蕴含着巨大的悲伤:“张树曜,你知不知道你快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