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婶子,车我给你放院子啦。”
祝玉没有理会村里闲人的惊奇目光,自顾自骑着旧一点的三轮车到了隔壁寡妇家,扬声喊了一句。
于丽恰好在家,一听到喊声立马从里屋走了出来,边走边往身上的围裙上擦手,身后还怯生生地跟出一个五六岁的小丫头,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好奇地往外小心翼翼地瞅着。
祝玉一看到这小丫头就忍不住想起了上一世这丫头的悲惨遭遇,一出生父亲就死了,奶奶家嫌她是个扫把星把她连同于婶子一起赶出家门,几番辗转才到竹屿村落脚。可好景不长,一长到十二三岁就被奶奶家的人强行抱走嫁给了个赌徒,就为了那一千块钱的彩礼。
以稚龄之身嫁给一个三十多岁的赌徒能有什么好下场,等祝玉再次收到家中来信时,就听同这丫头差不多年纪的六妹多提了一句,说是这丫头被赌徒丈夫活活打死了,于婶子不知道从哪知道了赌徒的落脚点,趁着夜里就把人给敲死了,被抓了判了刑。
于婶子对他们一家还是很照顾的,他们有什么需要的,只要于婶子家有多,都会借上一些。但说是借,他们家基本也都还不上,只能一笔笔记着等着以后其他弟妹出息了再还,谁能想到后来……
思及此,祝玉又看向了那个怯生生的小丫头,心口酸软,从口袋掏出一把外面用旧报纸、里面用糯米纸包好的糖,递给那小丫头。
于欣欣是个很乖巧的女孩儿,即便祝玉很和善带着笑又是邻居家的姐姐,她还是第一时间看向母亲于丽,似乎在用眼神询问。
于丽一脸的动容欣慰,摸摸她的小脸蛋,示意她接吧,“记得对姐姐说什么?”
于欣欣怯生生又清脆地对祝玉说:“谢谢姐姐。”
祝玉忍不住笑着揉了下她的小脑袋,把糖给她装好。
随后又跟于丽说:“婶子,我弟弟妹妹他们没闹你吧?劳烦你照顾啦。”
于丽嗐了声:“你这丫头啥时候这么客气了,还车回来还带糖给我姑娘,多破费。”
祝玉嘿嘿笑没搭话,于丽也没多说,转而往外假装不经意地瞥了两眼,瞅见那些远远围着祝父祝母往家里搬东西的村民,小声跟祝玉说:“丫头,财不露白啊,你这样,小心那些人盯上你咯。”
这个年代治安不好,大到城市小到乡村,龙蛇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是真正意义上的穷山恶水出刁民的年代。再加上改革开放,新鲜事物的蔓延波及,以及“先富带动后富”的理念一执行开,人们之间的贫富差距正在明显拉开,一定程度上激化了人与人之间的矛盾与恶,恶劣事件几乎在全国每个角落时刻上演着。
竹屿村别看只是个千把人的小村子,本性恶的人绝不在少数。
祝玉如此大摇大摆的,又是新的三轮车,又是凤凰牌的自行车,又是一袋袋新鲜大米、油、盐、糖等等惹人垂涎眼红的东西,又打眼又招人,于丽还真担心会有混不吝的癞子找上门搞事。
祝玉却是神秘笑笑:“婶子你别担心,我自有分寸。”
于丽摇摇头:“你这丫头,我也就两天没瞧见你,你啥时候变得这么……”于丽一时也形容不出来,只觉得往日里瞅着同样文文静静、旁人说什么听什么的祝玉似乎变了,变得坚毅有主意多了。
这是件好事。
跟祝家做邻居也有三四个年头了,这一家子是什么样的人,于丽不要太清楚,说好听点就是一家子的老实人,难听点不就是一家没主见的大傻子,又好欺负又好骗,哪怕说他们他们也能笑呵呵地点头应是应好,看的于丽作为一个外人有时候都替他们生气不值。
现在好了,玉丫头能自立清醒起来,祝家能有个拿主意的,这个家以后应该能撑得起来,只是……
于丽多少还是有点忧心,祝家那么一大家子人,要只有玉丫头一个人有主意可不够啊。罢了,到时候能帮还是多帮点吧,到底是邻里邻居的。
祝玉自然知道自己这么大张旗鼓地把东西带回来会招人眼红,可她这么做也是为了提前做好防备。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一次性吊出那些心思不纯的人提防着总比被人暗搓搓地惦记着好,祝玉可不觉得自家只能风光这么一天。
他们祝家的好日子以后长着呢,今天才只是一个开始。
有着金手指重生的她,不单单要改变自己的命运,她还要改写他们祝家全家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