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对于每个晚上准时报到的梦境不再是咒骂梅林的愤怒,而是一种隐秘的不为人说的期待。
况且在梦里,我不是旁观者,是那个黑漆漆的让人喜欢不起来的油腻腻的斯莱特林老蝙蝠——那些格兰芬多以为我不知道这些形容词么?一群蠢货。不过我享受那群蠢狮子被我这个老蝙蝠扣分时敢怒不敢言的可笑表情。
但是那个绿眼睛男巫爱着那个阴沉沉的老男人。
我在梦里经历了另一个人生。
我看着那个如今狡猾却偶尔莽撞的混蛋磕磕绊绊一路成长,用一种特殊的视角。他知不知道从他被分院帽扔进该死的狮子窝开始,就有一个人一直在暗处看着他,保护他,直到那个小混蛋在五年级的暑假冒失的敲开蜘蛛尾巷19号的大门?
不,他知道。
你忘了么,西弗勒斯?你死前给了他你全部的记忆,希望他知道更多,以此保住他的小命——我听到脑海里一个冷静的声音说着,但是很快另一个低沉的嗓音开口,说出我心底最真实的欲.望,自私而阴暗——得了吧,西弗勒斯斯内普,你给他那些记忆是让他明明白白看到你曾经为他做了什么!你试图缠着他,因为你死都不甘心!你怎么能容忍他揽着另一个人亦或是靠在某个男人的怀里?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肤色是不健康的蜡色,唇抿成一条线,眉间的皱褶已经深深刻印进皮肤。
卑劣的刻薄的老混蛋。
我从不否认。
因为即使知道他痛苦,绝望,我也不会放开他,即使死亡,他身上的绳索另一端也在地狱。
——那你为什么不让他将你们的婚姻公布于众?
我看见我笑了。
因为那样,那只内心柔软的不可思议的笨蛋狮子会一遍一遍回味着他们的曾经,时间非但不会带走这段感情,还会在那颗心上留下最深刻的伤痕。
不知道他痛苦的源泉,就永远不可能走进那只蠢狮子的心。
我扯了下嘴角。
如果学生时代有人和西弗勒斯斯内普说他会如此迷恋一个波特并且纠缠一生,他一定会甩一打的神锋无影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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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被突然塞了一个软团子在怀里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在怀疑是不是……还在梦里?
那个小混蛋已经消失在壁炉里了。
直到一只白嫩的胖乎乎的手抓住了我的头发,并试图往下来塞进自己的嘴里。
不……不,这个不能吃。
我努力抬头让发丝远离那红润可爱的小嘴巴,哦梅林——为什么我不先把头发从那只胖爪子里拽出来?我的脑子被巨怪啃了吗?
我无措的抱着一个婴、儿,发傻的站在壁炉前面瞪着壁炉,然而怀里的幼崽并不合作,它不安分的扭动着,小手不住的挥舞拍打。我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怀里难伺候的小巨怪满意的咂咂嘴。我又看了眼壁炉,确定那个小混蛋不会回来解释或者拯救他可怜的魔药教授,然后选择了一个靠近却背对火焰的地方,动作僵硬的坐了下来。
我掀开松松盖着婴儿脸颊的毯子角,和那双黑曜石一样的眼眸相对,我喜欢绿色——毫无疑问的,但是为什么这一刻该死的我觉得黑色的眼睛实在是太过……美好?
我盯着这个小婴儿,心里涌起一股几乎是疯狂的想法——那个小混蛋不会把毫不相干的东西扔给我!所以……
“波波。”
普林斯家的小精灵出现,然后下一刻,独属于家养小精灵的高亢尖叫声响起:“天啊!波波有了一个小主人!普林斯家的血脉!一个小主人!血统高贵的小主人!”
我抱着婴儿的手一紧,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我仿佛听到自己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冷静自持的:“波波,能辨认他的母系血脉吗?”
“波波看不真切,但是有黑魔法的痕迹,小主人的母亲一定是一个强大的斯莱特林贵族!但是……为什么会有凤凰的味道?凤凰是波特家才有的味道……”
“——去准备婴儿用的东西,从今天开始你就在这里照顾——”我的手在婴儿的襁褓下微微颤抖,我听见我说出那个美妙的像梦一样的单词,“你的小主人。”
我想……我有了一个……孩子?
我抱着婴儿坐在客厅里,就像是有人往我的脑子里塞了一柜子的不住尖叫的曼德拉草,尖叫声嘹亮极了,我的耳朵甚至听到了微微的耳鸣声。
我的……孩子。
和他的孩子。
这简直……
“不可思议……”
我……哦,梅林,在时隔二十多年后你听到了当年我对你的祈祷?希望你不要介意过去的而是多年里我对你的诅咒……
但我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好。
就像一个被巨怪啃了脑子的傻子——哦,我刚才不该形容他是东西的,他才不是什么东西——不不不,我在想什么!总之……
总之——我和他的孩子。
我的手甚至都不敢去抚摸婴儿细腻柔软的皮肤。
或许我该熬制一些护手霜。
小家伙似乎很喜欢我的头发,那么我是不是该……洗个头?
……
邓布利多的来访让我的头脑冷静下来,不是自愿的冷静,我更情愿形容是被泼了一盆掺杂着冰块的冷水。
但是心里却有一种隐秘的快乐。
哈利不是邓布利多预料的那样,因为我比邓布利多知道的更多。
我是最了解他的那个人,应该是,必须是。
——理所应当的。
但是想起之前和卢修斯那场收获隐晦的谈话,我忽然感觉我触碰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