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弗勒斯推开门,平日总是快速的步伐这时候下意识的放缓,他走到摇篮旁边看着正在酣睡的小婴儿,阿尔似乎感觉到了视线一样,嘟了嘟嘴肉呼呼的小手挥了一下又沉沉睡了过去,看着看着,魔药教授冷硬的五官仿佛也柔和了几分。
这是一个没有真正灵魂的孩子。
一个因为黑魔法降世的奇迹,一个蚕食着自己父亲生命力的不被梅林祝福的孩子。
一个注定,长不大就要死去的孩子。
他和哈利的孩子。
西弗勒斯将手背小心翼翼的贴在婴儿的脸颊,怔怔出神。
吱呀的开门声打断了男人的思绪,他仿佛被什么烫到了一般迅速收回手。
哈利走到他身边,将自己的一只手有些强硬的塞到男人的手心里,视线却落在小阿尔身上,目光却温柔而眷恋:“西弗,阿尔是你的孩子。”顿了顿,哈利笑了下,“我们的孩子。”
西弗勒斯转头,身边这个青年也曾经是个孩子,是他看着哈利一步步长大,只是中间错过了几年,原本在花圃里娇嫩的带了些许刺却还是温柔的玫瑰,变成现在这个外表仍旧明亮,根茎却萦绕着令毒蛇忌惮的危险。
“”西弗勒斯恍惚间听到他自己的回答,“he……”
哈利笑了一下,牵着西弗勒斯的手将男人引出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楼下宴会厅的魔法钟响了四声,还有一个小时太阳就会升起,又是新的一天。
泼特庄园此时一片静谧,黑暗中,哈利松开了西弗勒斯的手,然后在下一秒将自己埋进带着清苦味道的怀抱里:“西弗……”
“你做了什么?”西弗勒斯的声音异乎寻常的冷静,但是他仍旧抬手将哈利抱紧,“是你让斯莱特林阁下说服了阿莫斯阻止我。”
“百分之二十的觉醒几率,太小了。”哈利在西弗勒斯的怀里闭上眼睛,忽然觉得有些冷,“魔药你永远也找不到,即使是阿莫斯也进不了萨拉查的书房。”哈利不会去毁了西弗勒斯耗尽心血熬制的魔药,但是这一剂魔药,永远都不能用在西弗勒斯的身上。
因为那不是希望,是□□。
“你爱着阿尔,想要保护他。”西弗勒斯闭上眼,右手上移扣住哈利的后脑,手指插入黑色的发丝,微微用力,“你爱我……所以保护我。”
说到保护的时候,西弗勒斯的声音带着迷茫和嘶哑。
“你下意识的选择牺牲自己。”西弗勒斯的手指游移到哈利的后脖颈处,就好像往常安抚的动作。
哈利瑟缩了一下,西弗勒斯的手指太冰了,就宛如冰冷的毒蛇在他的后脖颈滑行——收紧。
“你的灵魂不用悲伤,不用为难,不用绝望。”西弗勒斯微微弓腰,近乎贴着哈利的耳垂,低声喃语,“我的灵魂呢?”
“哈利波特,你怎么敢?”西弗勒斯右手用力,哈利顺从的抬起头直视男人,他看到那双墨色的眼眸里满是愤怒,痛苦和绝望。
哈利此时却冷静极了,他从计划的时候就知道会面对什么。
“西弗,我病了。”哈利看着西弗勒斯,侧过脸颊蹭了蹭西弗勒斯的手臂,“我不是以前那个坚强到可以看着身后的人牺牲然后踩着他们血肉铺成的路往前走,还一边告诉自己为了将来为了最伟大的正义,麻木自己,无数次告诉自己没有别的办法的哈利波特了。”
“阿不思算着我的每一步,你看着我的每一个动作,伏地魔盯着我的每一个漏洞,食死徒无时无刻想要从我身边的人入手企图把我推进深渊,魔法界的所有人跟着我,作为他们的英雄我要完美,善良,大方,博爱,信仰正义。”哈利抬起左手攥住西弗勒斯的手腕,平静道,“我保护身边的每一个人,阿尔是我生命的延续,泰迪却更像这世界上另一个我,我曾经说‘和平年代不需要救世主,所以没人该经历那样的人生’,可就因为我出生在伏地魔肆虐的时代,就该被这样对待吗?”
西弗勒斯怔忪了一瞬,眉头渐渐蹙起。
“如果我不是那个被选中的救世主,我的父母不会死,我不会一出生就是个孤儿,我的童年会是什么样子?温柔的妈妈,开朗的爸爸,还有一群格兰芬多式的长辈,同学,朋友。”哈利挣脱西弗勒斯的双臂,转身面对巨大的落地窗,滴滴答答的雨点不知什么时候拍打在窗户上。
今天的日出估计要再晚一些吧?
“我的爱人不会去为了正义或者是为了保护我去做生死每天生死悬于一线的双面间谍,更不会最后死在战争中,把我一个人留在战乱的残垣断壁里。”哈利向前两步,左手手掌贴着冰凉的玻璃,死死盯着窗外时不时在云层里翻滚的闪电,“我的孩子不会生来就不被世界接纳,更不会还没有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就面临夭折的命运。”
西弗勒斯的心脏被荆棘缠绕出细细密密的血迹,他看着面前的爱人,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哈利的额头抵在窗户上,冰凉的温度似乎让他恢复了些许理智,他感觉自己的脑海里有太多的声音,烈火从自己的身体呼啸而出,越燃越旺——不,那不是烈火,黑色的火焰,那是魔鬼厉火——燃烧在地狱的黑暗火焰。
哈利的身体开始小幅度的颤抖,他控制不了自己,理智好像被窗外的闪电劈成了两半,轰隆隆的雷声也打动不了四散的灵魂,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离开了一样。
“一开始……是你先抛下我的……”哈利喃喃自语,“我有什么不敢的?”
一道闪电终于劈了下来,照亮了巨大的落地窗,灼眼的红色通过玻璃的反射映入西弗勒斯惊疑的眼眸里。
他一步上前拉过哈利的胳膊将他真个人扳过来,那双红色的眼眸毫无保留的展现出来,没有了绿眸里原有的笑意和温暖,一种冰冷而没有情绪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