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铜钱塞到了他手上,赫榛低头看了看,又不解地看向眼前的人。
“还记得梁渊那枚铜钱放在哪个位置吗?”祁僮问。
听了这话,赫榛顿时恍然大悟,“枯骨幻境就是个另类的万年冢!梁渊的屋子是冢心,他把冢心隐藏了,所以蒋文新他们才会觉得自己每次都是莫名其妙地就被带了进去。”
而且梁渊只是一具枯骨,所以他才没有冢心的图腾!
“我也只是猜测,试试吧,万一成了呢?”祁僮鼓励道,一边又带出另外六枚铜钱,在掌心上方打着转,“当初破阵时出现的七个光点,有六个都是在我们闯进去的那栋楼里,后来整个幻境都变成了平面,他们的位置恰好连成了北斗的其中六星,梁渊房间里那枚铜钱是第七颗。”
他说到这里突然有点酸,那六个光点其实就是六枚铜钱布下,还是他操控赫榛的那个前男友不倒翁去找出来的。一想到这,就有种明明是他们俩默契合作的经历,偏偏被人插了一脚的不爽。
赫榛掀开毯子走了下去,回忆着那天几个光点的位置,如果把七个光点倒推回一栋立体的楼里,那么梁渊房间里的那枚应该在最高层。
他突然觉得他们那天很幸运,如果梁渊那天没有把房间隐藏在那栋楼的最高层,他们不可能一晚上就破了阵。但是他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或许并不是他们幸运,而是梁渊背后的那个白袍人想要借他们的手解决掉梁渊,才怂恿梁渊把房间隐藏在那栋楼里,再引他们入幻境。
梁渊屋里的铜钱是藏在那片成三角形分布的照片墙上,他记得很清楚,是在最上面那副相框的背后,一个最靠近天花板,又能够藏东西的高处。赫榛抬头看了看亭子的顶部,这座冢心没有墙,如果关键因素是“高”的话,那么就只有一个地方了。
他指尖一弹,手里的那枚铜钱被抛到了空中,打着转直直往上,只听一声轻响,那铜钱竟然贴在了亭子顶部最尖端的位置。祁僮反应飞快地将另外六枚铜钱也抛了出去,那几枚铜钱在他的指引下,顺着赫榛抛上去的那枚在半空中排列出一道勺柄的形状。
亭子中心猛地乍起一道光,像是漆黑的夜空亮起了栩栩的北斗。但很快,那抹光束一闪,带着铜钱瞬间消失在两人眼前。赫榛往亭子周围看了看,只见刚才还是破败小镇的外头,已经变成了模糊一片,像是笼罩上了一片雾气,雾里头什么都有,就好像万年冢里的每一寸都被压缩到围在亭子周围的雾气中。
祁僮在朦胧的雾气中找到了和外界相连的那道裂缝,裂缝口站着唐成他们一群人,王泠和袁洪向黑白无常激动地嚷嚷着什么,好像是想闯进来,却被赫榛布下的千机网拦下。
“就把冢心挪到这。”祁僮指了指那处,“幸好把老黑老白和判官都带来了。”
“那现在要怎么把它们引进来?”
祁僮拿出手机点开了一张图凑到他面前,赫榛看清了那是荣鼎大厦的时候,祁僮扫那张探灵符扫出来的引魂经,明白了这人是打算用那位白袍人困住荣鼎大厦那十八缕魂魄的方法,利用引魂经再在冢心布下一个鬼门阵,在冢里的厉鬼进来后将它们困死在这里。
眼前的人拿过进冢心时靠在柱子上的那把黑伞,手腕一动,只见那把黑伞飞快缩短,变回了天渊的模样。
“你拿着天渊,在柱子上画下这种引魂经。”祁僮把短刀递给了赫榛,“我去把它们引过来。”
“不行!”赫榛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腕,面上是毫不遮掩的怒气,“你不能一个人出去,更不能连天渊都不带就出去!”
祁僮作势往外走了两步,说道:“但总要有东西刺激它们过来不是?”
赫榛被他动作吓了一跳,两只手抓上他的胳膊,“不行!”
见人眼睛居然红了一圈,祁僮笑问道:“这么舍不得我啊?”
“你很好。”赫榛抿着唇看着他,又开口道:“我也希望你平平安安的。”
这算是好人卡吗?祁僮郁闷了。但见人的眼睛里都蒙上了一层水雾,他一下又心软了。一边在心里哄着自己“至少目前地位也不算低”,一边嘴里哄着赫榛:“逗你玩的,我惜命得很,而且少主夫人这么认可我这张脸,改正归邪来骗财骗色,我总不能让他人财两空不是?”
赫榛拽着他的手不说话。
祁僮神奇地从他那双眼睛解读出了他好像在害怕,顺着身体的反应,他倾身抱住了眼前的人,好像全身的骨头和血脉都知道该怎么安抚这人。怀抱是妥帖的,赫榛的体温传进他的四肢百骸。不知是他心里那股渴望,这会儿没了刚才在伞下的惊险,竟然从一个简单的拥抱里生出了点想生生世世都这么相拥下去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