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榛点了点头,“我三百岁那年,有一回凌江王跟天兵交手受了重伤,那些鬼役都依赖他的灵力,但他伤势太重,鬼役也迟钝了不少,我趁着这个机会逃出了万年冢,顺利甩掉了几只发现我行踪的厉鬼,得以在人界安稳过了几年。”
“直到唐成那一世被他害死,我就知道我逃不掉了。他把我带回了万年冢,禁足了百年,直到九百年前有一回他又带我去看他屠城,恰好那地方有天兵路过,我暴露了他的行踪。”
“你帮天兵压制住了他?”三界都知道,凌江王在九百年前被关押进北海天牢,但祁僮没想到这里头居然有他亲儿子参与。
赫榛深吸了一口气,“因为那几年在人界的经历,我真的太渴望安稳正常的生活了。我权衡了很久,投靠天帝天后是最保险的做法,我是他们的亲侄子,凌江王的行踪又是我暴露出去的,纵使他们要怀疑,我最后过得也不会比在凌江王身边更差。同时我也做好了透露风声被凌江王抓到,把我折磨致死的准备,但万幸的是,我成功了。”
“那不夜侯你是什么时候遇见的?”祁僮支支吾吾问,“还有那什么……那个已经忘了你的……男朋友。”
赫榛瞥了他一眼,“我什么时候说过是男的了?”
“?”祁僮一惊,靠!还真没说过是男性,那落进火里的不倒翁他也没看清过正脸,压根不知道是男是女,自己居然就这么自作主张地代入了!
祁僮心都碎了,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输在性别上!他们成亲了吗?成亲了的话婚姻关系会跟着一方入轮回后自动结束吗?不然他们现在可是重婚了啊!
“你……你妻子?”
不知道为什么,祁僮总觉得赫榛的眼神里带着笑,是在笑话他搞错了性别?还是因为回忆起恋人而感到甜蜜?他顿时心更堵了。
赫榛嗤笑了一声,转过身背对着他,“逗你的,是男孩。他和温爷爷,都是在凌江王屠城之前离开的。不夜侯是妖,他没有在融安镇待太久。只和我认识了一年就去云游四方了。”
这人的声音听不出悲喜,不过真是前男友?那说明自己是不是还有一点点机会?不等祁僮重新哄好自己,只听赫榛又继续道:“我见到天帝天后之后,坦白了自己是怎么长大的,天后听了特别心疼我,但天帝并不完全信任,他不顾天后反对,把我关到玉京山,直到七百年前才渐渐放松了一些警惕,把我接回天界,但还是不让天界以外的任何人接触我,我出门也必须经过他同意,不夜侯还是经过他重重把关,才得以重新和我联系上的。”
玉京山!祁僮心里一惊,那是凌江王本来要去受寒冰刑的地方,天帝居然把凌江王的亲儿子关进去了!
他一把抓住赫榛放在被子外头的手腕,“天帝对你用刑了?”
“没有。”赫榛拍了拍他的手背,“放心,我没参与过凌江王的任何一次屠城,天帝不会只因为我是他的儿子这一点就对我用刑。”
祁僮稍微放心了些,突然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那小粽子的那个万年冢里,和你交手的那抹灵识不会是……”
“是凌江王。”
“天帝知道吗?”祁僮说着不由想到了另一种更恐怖的可能性,“如果现在被关在北海天牢的不是凌江王……”
“是他。万年冢里那个只是一抹灵识而已,不是真身。”赫榛掀开被子坐起身看着他,认真道:“而且天帝是知道的,不然也不会这么提防着我,他怕凌江王的那抹灵识会联系上我,所以联姻前都把我困在天界,还找上你让你帮他监视我。”
“既然天帝知道他留下一抹灵识,为什么不派人找出来散掉它。”祁僮刚问出口心里却已经跳出了答案,“有人在背后跟凌江王接头!”
“对。小粽子那个万年冢明显能受他的灵识操控,而袁洪又说那个万年冢是罗三万和那位白袍人教他布下的。同时你又说罗三万曾经频繁去过荣鼎大厦,那么罗三万、白袍人和凌江王之间很可能是存在某种联系的。”
“你觉得如果抓住罗三万,能问出凌江王到底想做什么吗?”
赫榛摇了摇头,“不一定。我们第一次进枯骨幻境的时候,发现了整件事情就是白袍人给梁渊画的大饼,这种给人希望又亲手碾碎的行为,和凌江王很像,这个白袍人很可能是从前凌江王的某个鬼役,在九百年前带着他的那抹灵识侥幸逃出。灵识本就不如本体强大,罗三万又不是他手下的鬼役,万一罗三万转头就告密了怎么办?”
“也就是说,最关键的依旧是找出那个白袍人,他可能单方面联系着罗三万,同时也单独联系着凌江王。”祁僮摸了摸下巴,“这之间肯定有利益驱使。罗三万这么费尽心思把我从轮回办总管的位置挤下来,能给白袍人带来什么好处?白袍人又答应了罗三万什么条件?还有凌江王又答应了白袍人什么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