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想起玛丽亚跟她说,“……在我的国家,小孩儿可以由政府抚育,老人能得到赡养,你可以去公立学校,不想读书可以当售货员、工人,周末还可以去教堂做礼拜……广场上有很多白鸽……”
“……你可以养活你的妈妈。”
她凑到塔亚身边,现在女人们聚在一起打地铺,塔亚枕边还放着枪,记忆中妈妈一直都在警戒,很少有安眠的时刻。
清风抱住塔亚的脖子,拉鲁睡的香呼呼的,被姐姐这样挤也没吵醒。
塔亚摸摸她的头,“该睡了。”
清风摇摇头,她说,“妈妈,咱们去边境线吧,屋卡说有很多人穿过去的,到了那里我就可以挣美金了……弟弟可以吃奶粉,我们不用到处搬家。”
塔亚轻声道,“清风,这太难啦,边境就是运输线啊,那里的毒贩子更可怕,他们shā • rén取乐,砍头、枪击、剁手……就是你爸爸这样强壮的男人也走不了,睡吧,宝贝,明天再想这些。”
事情很快迎来了转机。
在石棉工厂粮食告急的某天清晨,一队穿着卡拉陆战队制服的男人敲响了仓库大门。
面庞黝黑,目光坚毅的队长说,“请跟我们走,尊贵的客人。”
清风凭借自己的白人面貌带着塔亚跟在保护圈里面——其他卡拉人跟在队伍身后。
如果不是顾忌H国人的观感,他们不会有离开这里的机会。
队伍在黄昏时穿行坍塌的城市,卡拉的气候实在算不上友好,白日最高温度可达39度,人稍微动一动就能脱水,但夜里又骤降到需要穿三层衣服,更危险的是永远在争地盘的黑帮。
他们永远都在火拼。
塔亚说,“如果他们只带外国人,你就跟着走。”
她开始怀疑这么多人能不能平安到达目的地了。
清风抱着拉鲁,她舔了舔干燥起皮的唇瓣,“别担心妈妈,我们悄悄的,只要小心一点……”破灭的城市上空盘旋着乌鸦,聒噪的叫声令人心烦。
一个陆兵说,“就在这里休息,等到下午。”
队伍里没有干净的水了,队长带的有消毒粉,用矿泉水瓶在水洼里舀一点沉淀,再撒点消毒粉,喝着有一股苦涩的味道。
清风喝了两口,就把水递给塔亚。
陆兵看了她一眼,没有深究。
队员突然朝探头探脑的小孩儿开了一枪,老板娘抱紧安多。
陆兵军靴踩在石块上,他大喊道,“出来!”
一个卡拉小孩儿光着脚探出头,他举起自己完好的胳膊,说,“别打我,我只是想找水喝。”
安多吓的把脸埋到老板娘的脖颈处。
——小男孩儿的手从手腕处干净的断裂,他只有一个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