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夫不说话了,华澜庭却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他从车上扯下一大坨猪头肉塞到对方怀里,哑着嗓子说:“他大兄弟,婶子求你个事儿呗。”
伙夫偷望了望四下里无人,把猪头肉揣进怀里,笑道:
“婶子你有啥事说呗,乡里乡亲的,能帮的我一定帮,帮不了的你也别怪罪。先说好了,这菜蔬鲜肉和山货价钱上的事儿,兄弟人微言轻可伸不上手,最好让你家老汪找执事大人说去。”
华澜庭本来还没想好措辞,听了这话,就坡下驴试探地问道:
“我俩哪敢去烦执事大人,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婶子怎么听说阿布闺蜜这丫头,如今在后厨里说话也顶用啊?”
“说的是呢。闺蜜如今出息了。虽说资质太差无法修炼,所以被打发到了香积厨,但人家口齿伶俐有眼力见儿,厨房和仆役堆儿里上上下下都喜欢她,执事大人也让她分管些杂事儿,你找她说项,还真可能有用。”
华澜庭故作为难状:“就是后厨里面咱进不去啊,以前远远照过几面,凑不近身搭话。要知道,小时候我还抱过这丫头呢。”
伙夫取出猪头肉啃了一口,嘟囔着说:
“婶儿你命好,今天算来着了。本来闺蜜妹子出息后我也够不着说话,不过今晚几个管事儿的凑一块堆儿打麻将,大厨三德子让我去伺候,兄弟无功不受禄,索性卖你个人情,我就装病,说正好碰到你,让你去顶替。反正三德子也见过你,应该没啥问题,就是个端茶倒水的差事,至于怎么套近乎,你自己看。”
华澜庭心头暗喜,事情还真是顺利。
果不其然,伙夫把华澜庭领进去后,三德子无可无不可,华澜庭拌作的村妇就留在了屋里。
不多时,人到齐了,阿布闺蜜最后一个进了屋。
开始真把华澜庭吓了一跳。
阿肯色大部首年老威严,大儿子阿布扎比仪表堂堂,女儿阿布闺秀也是俊俏秀丽,这个最小的阿布闺蜜却是个胖子,还不是一般的胖,腰是水桶腰,腿是大象腿,脖子几乎看不出来,只一张脸相当清秀,属于胖得耐看的那种女孩。
看来香积厨养人啊。
阿布闺蜜咣当一声坐下,身下的长条木凳差点儿散架,豪迈开声道:“哥几个早到了哈,来来来,今晚至少八圈走起,灵石现钱交易,概不赊账啊。”
大厨三德子嘿嘿笑道:“别一上来这么狠巴巴的嘛,小心我们三个联手对付你。咱们香积厨里有句什么话来这?好像叫做——三圣山中,香积厨内,防火防盗防闺蜜。跟你搓麻,可得夹着十二万分小心。”
“这都是谁在编排本姑娘,我可还没出嫁呢。都别紧张,钱算什么,那就是个王八蛋,花了再去赚么。长夜漫漫,大家在一起主要是图个乐呵。对了,这位大娘是谁?瞧着好生面熟。”
华澜庭知机地马上凑了上前:“闺蜜侄女,您忘了吗?我是老汪家的苗婶啊。”
“是啊,瞧我这记性,想起来了,部落最东头的,大家背地里都叫你们汪汪叔和喵喵婶,好久不见啦。”
四人稀里哗啦洗牌,开始鏖战四方城。
华澜庭一边绕着圈倒茶递水,一边暗自观察,同时瞅准话缝子搭个茬,主要是在恭维阿布闺蜜。
阿布闺蜜被说的有点儿不好意思,边抓牌边随口道:“婶子你说的太肉麻了。其实呢,这人嘛,只要肯用打麻将的劲头去做事,这世上恐怕就没什么干不好的了。”
“你看,麻将精神是什么?我告诉你啊。”
“第一,随叫随到,召之即来,来之能战,从不拖拖拉拉。”
“第二,专心致志,聚精会神,完全不在乎什么环境的好坏。”
“第三,即便暂时落后心有抱怨,那也会经常反思反省,找自己的毛病和原因。“
“第四,永不言败,推到再来,相信早晚定有翻本的机会和时候。”
“第五,不管牌好牌坏,都要努力向更好的方向上拼搏,能把一手起始的烂牌整和了才叫本事。”
“第六,不管和谁搭档玩牌,都会一样的尽心尽力。”
“第七,从不嫌弃做事儿的时间长,谁先撤,谁是小狗。”
四圈下来,华澜庭发现阿布闺蜜确实挺诡秘的,在牌桌上时而默不作声故作深沉,时而插科打诨干扰对手。
例如有一次,她对门老眼昏花的三德子左手一张牌右手一张牌,正在长考苦思,犹豫着要打哪一张才能不点炮儿,阿布闺蜜故意问道:“三德子,我忽然有个疑惑,日前听人说书时,明明战国七雄有七个国家,为什么秦始皇只横扫了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