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反正就是觉得这孩子特别纯澈,像是刚诞生在这个世界上一样干净。
楼下忽然有人嚎啕大哭,哭声凄厉。
医生护士们齐齐推开窗户向下看,一看就叹气。
“又闹?”
楼下花园里,一身形略显臃肿的女人坐在石阶上嚎啕。
两个中年妇女正对骂,带着方言口音,语速又快,听不清楚,可吵得人耳廓疼,护士们劝阻也劝阻不住。
“每每一闹起来就要叫保安……咱们当大夫的也跟着难受。”
楼下正哭的女子是刘小姐,她刚刚生下一个女儿,产后抑郁的厉害。
医院方面为她提供了心理方面的帮助,可是效果不好。
“任谁刚刚生完孩子,就被婆婆絮絮叨叨地抱怨,受尽精神折磨,她也不会很好。”
刘小姐的婆婆是个普通的农村女人,今年已经六十三岁,在她看来,儿媳妇不过是生了个孩子,就矫情地抑郁,坐月子还得要给她熬鸡汤,煮排骨汤,大鱼大肉大虾地伺候着,这简直是……这个社会的荒唐。
更不要说,还得要她儿子过来伺候儿媳妇,那就更荒唐。
她就忍不住在儿媳妇耳朵边絮絮叨叨。
“当年我坐月子的时候,都是吃点挂面,荷包鸡蛋,喝红糖小米粥就是极好。”
“当年我带孩子,给孩子喂奶,可没让我老伴帮过忙,他多累,我就在床上躺着,伺候伺候孩子有什么为难的?我看,也让欢欢她爸回去睡,你带着孩子睡就行了。”
“月嫂多贵,咱家没那条件。”
“月子会所?那是什么?哪里有在家里舒坦,还死要钱,都没用,别折腾了。”
刘小姐从生出孩子开始,每天就都要被婆婆数落无数次。
似乎她做什么,都不能让人满意。
刘小姐状态越来越糟,医院方面联系了她的父母,结果她母亲一来,情况更恶劣。
两个老太太简直就跟前世冤家似的,见面就撕,没有一日消停。
不少医生护士都担心,这位刘小姐可能要闹出什么大事。
周音在窗前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忽然转身,慢吞吞地走到床头,拿起枕头边上隔着的一根竹笛。
竹笛就是外面卖的,十块钱,二十块钱,总之是最便宜的那一类。
表面很光滑,似乎时常让人拿在手中摩挲。
周音忽然推开窗户。
两个护士担心他摔下去,刚想去阻拦,就见他拿起笛子,仔细看了看,放在嘴边,轻轻地吹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