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寅全身都是冷汗,衬衫黏在身上,可他已经顾不上难受了。
“陆……陆总。”
陆城的脚步放慢了一点,唇边甚至带着一点笑,问班顾:“喜欢这里吗?”
班顾环视了一下周围,在他的视野里整个亡山热闹无比,有无数的光点流萤一样飞舞在树木草丛之间,偶尔有虚淡的影子穿入树木中间,又从另一处钻出来,偶有宫装的女子坐在树木间吹着笛,然后一声叹息化为流光消散离去。
“喜欢……吧?”班顾困扰地挠挠头,他是独居的,这些…也说不喜欢不喜欢的,他也不大喜欢蹿门,他是宅男来着。
居寅站在他们身边,看了看表,时针分针秒针一直在飞速地倒退,再看手机,时间显示完全是一堆乱码,信号更是半点没有,再看看周围,他们走了这么久,半山腰都不到,视野开阔,从上往下能看到灯火辉煌的城市和附近川流不息的公路。
这里,应该不至于没有信号啊。
“咦?有鱼。”班顾吃惊地指着一条透明的鱼摇着尾巴,悠哉悠哉地□□在山林之间,抽了抽嘴角,“这是什么怪?不对,好像就是一条普通的死鱼。”
居寅闻言,瞪大眼,屁的鱼,他什么都没看到。
“以前这里有过滔天的洪灾。”陆城看着那条无知无觉游过的大鱼,它在几千年前被洪水带陆地上,洪水退去时,它没能回到水里,一点的不甘,一点的残念,留下一抹灵影,永远徘徊地游在时空长河之中。
居寅猛得醒悟过来:“洪灾,你是指大禹治水的那个洪水?”
“是啊,一场空前的洪灾,使沃野家园成为一片汪洋。”
“陆总的意思,这一带都是了洪水肆虐的范围?”居寅看不到什么鱼,他看到是连绵的山脉,黑魅魅的树木,大禹治水里的灾难离现在实在太过古远,完全不能想象。
陆城看向远处的河道,河水安静地流淌着,所有的文明都诞生于流域,供给于生命和文明甘甜的ru/汁,但当它们bào • dòng时,就会带来无边的灾难。
“走吧,颛顼墓快到了。”
班顾轻轻眨了一下眼睛,无心再看古时残留下的各种灵影,跟背后灵一样,牢牢地缀在陆城的后面,乍一看,就跟连体婴似得。
居寅透出一口气,一个晚上他能瘦掉十斤。
星光又明亮了几分,一颗流星滑过天际,带出一条长长的尾巴,天上巨龙的“心脏”在跳动,在闪耀,和着每个人的呼吸。
这样的星光,半点不输月光,甚至,比月光更要夺人心魄。
山林渐渐平缓,在能遥望三水的地方,星空之下,一个覆斗式的墓葬一点一点显露出来,它沐浴着星光,静静地趴伏在那,像一只陷入长眠的野兽,没有生机,却还凝重着生前的威严。
“怎么……会……”居寅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亡山没有这么大这么明显的墓葬,不然,早发现了。刹时间,他脸上的表情整个扭曲,狂喜中带着惊惧。他看到了一个颛顼的墓,可……他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在人间。
班顾的心脏狠狠地跳动了一下,他的心脏和古墓像有某种牵引,靠近封土堆,一层一层夯上的土层,被夯压又紧又实,坚硬得如同石块,用手上摸上去,不沾一点的泥尘。但,只看封土堆,作为一个帝陵,规格非常小,甚至很寒酸。
西汉时期的帝陵高有四十几米,底部边长都是少则一百五十多米,长者两百多米,犹如一座山丘。同在亡山的东汉帝陵,虽说规模小了很多,高度也有小二十多米,足有六七层楼高,直径也有近百米。
眼前的颛顼墓高度不过六七米,底部最多十几米,在后世,普通富豪的坟墓规模都有可能超过它。
居寅都有些怀疑这根本不是什么颛顼墓,它显得这么小气,这么不起眼,这么平平无期,除了形制有点特殊外,毫无半点的气势。
“那时生产力低下,这种规格不是很正常?”陆城说道,“而且,颛顼墓修过两次。最初帝陵在洪水中损毁,直等得洪灾过后,百姓生活重新安定之后,才将颛顼墓重新修葺一遍,不,与其说是修,不如说是重建。”
居寅绕着颛顼一圈,声音因为压抑被挤得扁扁:“这封土堆夯得跟石头一样,凿都凿不动,我们要怎么进去?”
陆城还有心情调侃他:“居老师不是说只要发现墓葬就好,其它要的上报给国家?”
居寅噎了一下,然后笑:“不进去怎么能确定这是颛顼墓,再说,陆总和小顾应该也想进去吧。”停了一会,用一种古调的调子说,“而且,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正常人根本进不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