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朔眯了下眼,又探头舔了一口,这回停留的时间稍微久了些,还是男人果断将糖葫芦抽了回来。
朔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遗憾道:“肚子有些发涨。酸酸甜甜的。好吃。”
男人点了点头,顺带把糖葫芦给吃了,朔只能直溜溜地盯着他看。之后男人又递给了朔一些传本杂书,多是民间轶事。
朔一边翻看着,一边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头,出血了,便随意地往男人脸上一抹,于是,男人脸上那道狰狞的大伤疤也逐渐开始蜕皮。
男人一愣,朔却没有追问男人受伤的缘由,只是自顾自地翻看着手中的话本。
之后的时光里,男人偶尔会再次出现,一般三、四次中朔亦会出现一次。一来二去,朔便把男人当作了熟人相待,胧族中人虽有察觉但他们本性良善,本就对人类无多大戒心,因而随着日子推移也逐渐默许了二人的来往。
男人仍旧会时不时带一些小玩意儿给朔,后来他发现比起女性饰物,朔更中意一些中性化或偏男性的物什,对民间工艺和机甲模型尤其偏爱。每次将其带给对方时,朔那双桃花眼总是亮晶晶的,有时男人也会顺便买一些东西让朔分给她的族人。
“你一个小女生怎么尽喜欢这些东西?”有一次男人忍不住问道。
“小?我哪里小啦?”朔气鼓鼓地反问男人:“你都可以叫我声爷爷了!”
退一万步讲,也该是叫奶奶吧?男人只是好笑地摇了摇头,并未纠正她的称谓错误,顺带又揉了揉她的满头银丝。他高出朔许多,每次想揉她的头可当真方便。朔一跃而起直接给了男人一剂轻拳,男人根本躲闪不及,便立在原地也不做抵抗。
这也是两人相处一段时间后男人才发现的胧人果真是人间精怪,虽不知他们的攻击力如何,但其身姿却是异常轻巧,可用迅捷若风来形容。朔若是想走,转瞬之息便可立即失去踪迹。
凭白挨了一剂不轻不重的拳头,男人也不恼,跟变戏法似的掏出了两个糖人。其中一个糖人吹成了惟妙惟肖的兔子形状,另一个糖人捏出的形态竟是同朔有五、六分相似。
这下可把朔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了过去。
“来,叫声哥听听,叫声哥我就把这两糖人都给你。”男人偶尔会故意逗朔,让她叫自己哥哥,这次又是拿着糖人在朔的面前摆了摆。
“哥~”男人一愣,没料到朔这回竟是喊得如此痛快,那声音软绵绵的,尾音还带着绕,跟带了个软钩子似的。
趁着男人愣神的当口,朔将两个糖人一并抢了过来,快盯出了斗鸡眼。
“这是装饰品吗?用什么做的啊?好漂亮!这个小人是我吗?真好看。”朔忙不迭地问道。
“这是吃的。”男人实诚道。
朔一脸你们人类竟然如此饥不择食的表情,立马把糖人藏在了怀中,带着软软的鼻音抗议道:“不行。”
男人好笑地又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两人每次相处的时间都不算长,男人也不可能每天晚上都不睡觉来找朔玩,但仅限的几夜相处中男人往往会给朔带来许多新奇的民
间玩意或话本故事。
朔也从男人那儿知道了人间八苦: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怨憎会苦、爱别离苦、求不得苦、五取蕴苦。她听完男人的解释后竟是干脆地掉了眼泪。
“你总是这么容易被感动吗?”男人好笑地帮她抹去了眼泪,手指沾到泪水,竟是感到浑身通畅,忍不住覆唇尝了尝味道,毫无苦涩,竟是清甜。
“你们人类真是不容易啊。”朔说道。
胧人基本不会生病,只要不违背族训,病、死二字对于朔而言便是很久很久以后才需考虑的事情,甚至她根本不知道是否会发生。胧人爱族人,爱自然,爱万物,基本不会产生怨、憎之情。他们无所求自然不会有求不得。至于爱别离三字,对现在的朔而言并无甚感悟,胧人天生聚集在一处,何谈别离?
所以那时,人间八苦她皆是无感。朔只是不住摇头感叹着人类当真是不容易。
男人摩挲着指头,望向远方,并未回话。
往后整整两年时光,两人维持着零零碎碎的见面,天大地大好似空余二人,不知今夕何夕。
他们会爬上高坡,等着朔预测到的即将降临人间的流星雨。
他们于月下跳舞,男人便看着那莹莹精灵在自己身下回旋起舞。
他们躺倒在草坪之上,听着夜晚的风声,水声,虫鸣声。
借着月光,男人看到了朔脖颈处的一块月牙型印记,便下意识地伸手碰了碰。
朔打了个抖,好似怕痒般,连忙缩了缩脑袋,顺带拍开了男人的大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