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我去找村长来,不折跟村长关系很好,让村长多跟它聊几句,它说不定就会把祁阳放下来了。”唐朝说罢便一溜烟地往回跑。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陈子衣虽觉得祁阳活该,但总不能见死不救,于是也跟着在不折树旁吟咏,来不及分辨,她便朗读了首《咏柳》。
这首诗本跟这不折树无甚关联,但不折似乎来者不拒,听完后还状似开心地晃了晃周身的碧绿枝丫,当真应和了那句「碧玉妆」。
陈墨虽是理科生,但他父亲平日无事便常常在家吟诗作赋,因而在他的记忆中也保存着几首含树之诗,此刻看着这棵不折树并不挑剔,便也随口说了句:“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
他的嗓音虽低沉磁性,语调却是四平八稳,由他口中冒出的诗词早就失了那份田园恬静的意境,不过这树果真好哄,依旧轻幅度地摇摆着枝丫。
于是,等唐朝匆匆赶来时,这不折树已被几人好言好语地轮番称赞了多时,火气已然消减了大半。等那村长趴在树干前,耐心地同不折嘀嘀咕咕了一阵后,不折终于彻底高兴了,连带着碧绿枝丫连天舞。
“行了,行了,你们这些小
娃娃真是不省心。”村长扶了扶长须,粗喘气道。
“那它为什么还不放开祁阳啊?”陈子衣不禁问道。
“他说他需对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略施惩戒,让他下回不敢再如此任性妄为。”村长一本正经地答道。
陈子衣满眼皆是不信,不折通人性便也算了,为何村长也能听懂树语?但陈子衣又不好直言,只得高仰着头,等待着看那不折树会如何反应。
只见那不折又抽出了一根枝丫,碧绿盘曲如游蛇,灵活地上下舞动后精准地对准了祁阳的臀_部。
陈子衣看得目愣口呆,只见那不折竟是一下一下抽起了祁阳的屁.股。
“......”祁阳本因大脑缺氧而晕晕乎乎的,先前亦未听清众人围着不折的一通美言。直到此刻察觉身后的动静,他方才意识到自己竟是被那棵破树抽了屁.股,他父母都已不再抽他了,此刻当着众人之面,当着老师和陈子衣的面,他竟然被棵破树抽了屁.股?!他顿时怒急攻心,刚想破口大骂,却是直接吐出了口血,而后便干脆两眼一翻,晕厥了过去。
几人看得心惊,不折树似乎也被吓到,忙将祁阳调转回头,并用多条枝叶保驾护航将他送回到地面,碧绿枝条急切地不停比划着什么,连带起一树哗然响动。
“不折说他也不知道这小孩为什么会突然吐了血,他都没用上力。”村长在一边帮着翻译树言。
苏南急忙俯身探查祁阳的鼻息,而后取出最新版的医学博士扫描其身,检查结果显示祁阳除心跳过快外,其余一切生命体征皆是正常,便如同简瑞如上回一般。
苏南心头渐沉,先前由于这一连串奇遇而暂且压下的忧愁再度占据了脑内,这不折树所说并非虚言,祁阳吐血之因也并不出在它的身上,大概率是由于寄生在祁阳体内的那不知名生物作祟,此刻祁阳的病情又进一步恶化了。
村长看着苏南瞬时沉下的面色,轻咳几声道:“苏老师,这小朋友身体如何了?要不请我们村里的村医帮忙诊治下,她医术极高”
“不用了村长,祁阳只是怒极攻心,我扶他回院里休息下应该就没事了,如果之后有需要再麻烦您。”苏南朝村长客气说道。
不折似乎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不断挥舞着自己的周身枝叶,一时间天空竟是纷纷扬扬地下起了“碧玉雨”。
虽不及不折果,但用不折树的汁叶熬汤亦有助于活络舒筋,特别有利于治疗因气血运行不畅而引起的肌肉、关节疼痛等状。[1]
“不折觉得心中有愧,希望你们能收下他的枝叶,以表他心中的歉意。”村长依旧充当着不折的传话筒。
这本就不算不折之过,却累得它这般不安,苏南起身拥了拥这粗粝的树干,轻声道:“错不在你,莫要自责。”不折便干脆伸出两三条碧玉枝干,也虚抱住了苏南。
果真世事万物皆有灵,若是平常,苏南自是忍不住要同不折多聊几句,但此刻,祁阳有恙在身并非攀谈之机,几人朝村长同不折告别后便快步地回到了大院之中。
“老师,祁阳真的没事吗?”唐朝站在床边不安地问道,他觉得自己当真失职,若不是因为他忘了提醒几人关于不折树的逸闻,祁阳也不会落得这般下场。
苏南摇了摇头,让唐朝放宽心。他知道今日正轮到唐朝几人耕作,唐朝先前已在众人身上耗费了许多时间,再拖下去怕是不能按时完成村中规定的任务,于是,苏南便干脆开口让唐朝先行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