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这种缓慢枯化的,意味着做这个傀的人水平极高,高到世间罕见屈指可数的地步。
这样的傀,别说普通人,就连判官都没几人见过,尤其是后世的判官们。这么乍眼一看,常人根本意识不到这是“枯化”的过程,反而会以为小男孩出了别的什么问题。
所以谢问语气平淡如水,又答得这么快,反倒很奇怪。
不过他很快明白了闻时的疑惑,解释道:“张家藏书很多,我这种半吊子水平,现实见不到的东西,就得在书里多看看。免得孤陋寡闻丢人现眼”
谢问笑说:“我很要面子的,尤其在年纪小一点的人面前。”
闻时:“……”
这话如果从老人口中说出来,那还能听一听。
谢问看着不过二十bā • jiǔ的年纪,单论皮相也就比闻时大个两三岁,说这个就有点不伦不类了。
更何况……
你知道我多大吗?
闻时木着脸,心说知道了有你哭的。
***
老人听不到镜子里的人语,一门心思都在那个傀身上。
他伸手理了理小男孩的头发,沉默着坐了一会儿,然后端起那碗香灰,用手指捏了一把,抹在小男孩已经枯化的手脚上。
他在掌心、脚底、肚脐的位置涂了厚厚一层,又用食指挖了一点,蜻蜓点水似的点在小男孩的右眼角、鼻尖,最后是左心口,三个点刚好连成一条线。
看到这里,闻时已经满心惊诧了。
因为他看懂了老人的举动这不是什么简单的土法救人,这是在渡灵。
就是强行从自己的灵相上剥离一点,引到傀的身体里,给傀续命。这是傀术中的一种方法,但几乎没人会用。
一来,能续命的傀都是“枯化”缓慢的,单凭这点,就注定了大多数人根本用不到。
二来,就算真碰到一个这样的傀,也没人会这么做,毕竟傀消失了还能塑一个新的,人却不行。
这种公认的“屁用没有”的术法其实早早就被抛弃了,也就闻时略知一二,当做闲谈给后来的徒弟们讲过。
这个老人又是从哪里知道的,也是像谢问一样翻书翻到的?
闻时越发觉得不对……
老人依然自顾自地忙碌着,他从床头柜里翻出一只黑色小盒,盒子里是一排大小不一的刻木刀。
他挑了其中一把,低头在自己食指上划了一道口。
衣柜缝隙里忽然传来一声轻轻的抽气,估计是夏樵看到老人割手,有点不太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