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片温热的触感搭了上来,他的手腕被握住了。
岩浆爆发,冰块迸裂。
他紧闭双唇,颤抖着鼻息。他如祈祷一般低下头颅,垂下长睫毛隔了八小时零四分钟后,他终于再度和容夏对视了。
容夏正凝视着他。
在灿烂的黄昏中,她那双黑曜石一般的眼眸里蹿上两缕细小的火焰。
火焰在她眼底跃动,她缓缓张开嘴唇
“还躲吗”,,,被容夏抓住手腕的那一刻,尤利西斯的大脑就开始渐渐融化,变成一团高温滚烫的浆糊。
他对外界的感知忽然变得无比迟钝双眼仿佛患上高度近视,双耳也仿佛被最好用的耳塞给堵得结结实实。
但他依然拥有一枚敏锐的鼻子,因此还能嗅到窗外不幸断裂的青草根、案板上溢出来的土豆生淀粉还有从容夏发顶飘散过来的馨香。
这栋房子里的生活用品都是统一采购的,他和容夏肯定在共用同一种洗发水。
意识到这件又普通又暧昧的事情后,他那片混沌的岩浆之海忽然又被投注进一两颗蜜糖,溅起一点慢吞吞的涟漪。
视线好像清明了一些,他发现容夏近在咫尺。
在他模糊的视线中,容夏只剩下一道镶嵌着金边的、熟悉的轮廓。她的五官很难分辨,眼睛却极亮,像是噙着两团火苗。
这两道火苗非常有侵略性,也非常有力量,瞬间勾住了尤利西斯仅存的意识,再将其一点一点拉扯出坍塌融化变形到一塌糊涂的大脑。
“还躲吗”
这是尤利西斯勉强恢复镇定后,耳边响起的第一句话。
为什么要躲当然是因为觉得自己今天早晨的举动实在太过丢人。
明明怀揣着愚蠢而低劣的小心思,却偏偏要披上一层萌物的外壳,把容夏对菜菜的纵容和宠爱拿来当作通行证。
事实证明,文森特只不过恨不得把自己对权力的渴望挂在每一根毛孔上的废物。和闷声使坏、用镜片掩盖龌龊心思的伊凡相比,他那点威胁性简直不足挂齿。
文森特只是一只丑恶而弱小的金毛动物,他伤害不了容夏,也不配成为尤利西斯的阻碍。
之前有多患得患失,之后就会发现自己有多好笑。
趴在容夏怀中,仰头看着容夏毫不留情地扯破文森特的遮羞布,委婉指出他那点上不得台面的小心机时,尤利西斯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似乎都要准备结冰。
容夏是何其聪明的人,怎么可能不会发现他那点滑稽的小把戏
然而,或许是他产生了一些错觉,这几个字的语气里并没有质问的色彩,她似乎并没有为此而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