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万没想到曾经看到过许多次的一幕会在自己身上上演。
不过扎马桩和他见到的那些扎马步有些区别,区别在于这桩功有他独有的呼吸吐纳之法,各门各派若非本家弟子,绝不轻易外传。
马步练的只是大腿下盘,而这桩功乃是培养气血,待气血充盈,久而久之便会自行流转,同时会改善肉身,达到伸筋拔骨的目的,换句话说就是“脱胎换骨”,打熬根基,所谓“行走似趟泥,抬手锋棱起,身动如挟浪,腰脊板似牛”。
只不过姬神秀如今筋骨已定,若想习有所成还得加些外力,王五曾言这外力各家有各家的方法,或是食膳,或是药浴,可以催发人的筋骨血肉,补充气血精气,固本培元,不过现在情况特殊,而且这些外力都需要花费不少的钱财。
好在姬神秀之前还留了一些拜师礼,那是之前从马贼窝里搜出来的一小袋金豆子,被换成了一大缸药酒,勉强能撑一段时间。
就见姬神秀对着朝阳扎马静立,口中气息是愈发的悠长,吸到极致那一口气在嘴里和着津液如化圆丹被他吞入腹中,浑身毛孔亦是在一开一合,全是骨肉都在微微颤动。
说来也奇,这每天没日没夜的练按理来说普通人的身体根本受不了,可每当他一站桩,微微吐息所有疲累竟是神异非常的去了大半,要是再擦点药酒喝上一口,就两个字,舒坦。
不光是他,自从王五栖身在霍府这段时间,霍元甲更是乐此不疲的与之交流切磋,二人亦师亦友,感情是愈发深厚,可这就苦了姬神秀了,两人每每心血来潮总会和他试招,那可真是痛苦并快乐着。
痛苦的是对上这两人他从头到尾都只有挨打的份,快乐的却是自己的刀法日益精深,体魄更是在潜移默化的发生变化,短短三两个月居然拔高一截,整个人都魁梧了几分,直让王五大呼他是天生练刀的料。
而代价就是被练的更狠了。
霍府外面,不时总能有路人听到一阵阵的鬼哭狼嚎从里面传出,那叫一个惨绝人寰啊。
不过大多时间姬神秀还是和王五待在一起,霍元甲此时好胜心强,加之武功大进对挑战者一律来者不拒,他的名头也越来越大,人也越来越傲,全都被王五看在眼里。
只是,这位老侠客嘴上虽没有过多说什么,但姬神秀却能看到他眼中的担忧。
这一年,霍元甲连胜二十九场,名震天津,风头当真是一时无两。
而姬神秀也是潜下心来练功,两耳不闻窗外事。
奈何国难当头,王五虽在霍府却是一心系着天下,更不时会收到神秘书信。
姬神秀练功也练的更加拼命了,俨然有种化作武痴的情形,连行坐起卧都在下意识的练功,一身实力更是水涨船高。
春去秋又来,这转眼便是一年。
这一年,光绪二十五年。“哈哈……哈哈……”
一声骤起的低喝从霍府中传出,肆意张扬,无拘无束,似是狮虎的咆哮,浑厚低沉。
这一声可当真是犹如闷雷,直把一墙之外的路人吓得心惊胆颤,落荒而逃,连那不停乱叫的土狗也是夹着尾巴窜向了远处。
后院中。
狂笑的,是一个青年,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赤裸着上身,披散着一头如狮鬃般的黑发,黝黑结实的体魄在太阳底下散发出一种异样的光,就好像那不是血肉之躯,而是铜铁浇灌出来的一样,挥洒着一颗颗晶莹的汗珠,沿着那一条条刀疤流淌而下。
狂笑不散,青年是健步如飞,不过与奔走不同,他一步踏下,临落地时,迈出去的脚往往总会离地数寸向前滑着出去,那感觉就像一个人趟着水过一样,而他背后的脊柱亦会随着步伐一弓一伸,像是长虫昂首袭人般怪异,又像是一条大龙在腾动遨游。
虽怪异,但落在青年身上却行云流水,不仅无半点生硬,反而倒像是行坐起卧般自然,远远看去,就见青年的身子一起一落似颗落在地上不停上下弹跳的石子,古怪而又神异,如猿纵蛇窜般快的惊人。
“好小子,竟然能把那运劲法门练至全身,身如灌铅,毛发如戟,看来,你这伸筋拔骨已算是成了。”
王五在旁看着这个脱胎换骨般的青年目中露出笑意。
短短一年多的功夫,或许别人不知,但他可是看着眼前这个小子一点点的改变,从一开始的疲懒模样练到最后练的如疯如魔,忘乎所以,实在是让人感叹良多啊。
足足近一个时辰,青年狂行而走,直行到浑身体冒热气血肉灼红,这才长长吐出一口浊浪,走到那足人高的大缸边舀了一瓢色如琥珀的药酒仰头灌下,他一震身子,一身汗珠已是如雨被抖落,待那酒水咽下,就见他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