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一声轻叱兀的响起。
只见一个短小精悍的锦衣汉子急步走了出来。
他有些惊疑的打量着姬神秀和朱七七,然后忙拱手道:“贵客临门,还请恕罪,快里面请!”门外风雪呼啸,门内却是灯火通明,大厅之内,两排出自上等工匠之手的紫檀木椅子上如今正坐着二三十人,墙角,一尊黄铜兽炉里隐见袅袅青烟腾起,如丝如缕,凝而不散。
众人或是闭目养神,或是沉息静坐,无人开口,一片寂静。而那落座之人,无论穿着、年龄、打扮都不相同,但无一例外,俱是气派不小,华贵非常。
不用说便知这些人乃是江湖巨擘或为一方豪雄,亦或是洛阳城中的名门世家之人,又或是雄踞一方的大寇,身份非尊即贵,不同寻常。
可等他们瞧见欧阳喜带进来两个人后,当下心生诧异抬眼看去,就见左边的乃是个美貌女子,容貌不俗,虽模样狼狈,但举止间气派不小,仿若进了自己家一样,面对一干众人更是丝毫不露怯,那感觉反倒是她为此间主人,眼波流转,四下打量。
而右边的这位,是个青年。
蓝衫披发,身形虽是魁梧,却绝不会显得臃肿,只一进门,所有人身子都是一紧,非是觉得有人进门,而是因为那一刻他们只觉得好像有一头猛虎闯入,此人面上神情随意,可这一双眸子却于顾盼之间让人心头发寒。
待看到那人手中物件的时候,众人先是一愣,那居然是一捆草席,而后眼神各有变化,他们可不会天真的以为对方是以草席为兵器,想来真正的兵器便藏于席中。
然后,他们就看见青年的背后探出个圆滚滚的脑袋。
众人愣了有那么几息的功夫,而后各自神情俱是生变。沁阳一役黑白两道死伤无数,他们又怎会毫无消息,此刻一见到这圆滚滚的小兽,那这蓝衫青年的身份已是呼之欲出了,无疑就是那个杀星。
江湖传闻此人善使一口狭长过四尺的弯弧长刀,那这草席之中,看来定是那口长刀。
一瞬间是更静了,所有人静坐如佛,便是议论的声音都没得一声。
这其中,只有六七个看着像是真正的生意人,至于另外的十多个,俱都是神情剽悍,气息沉稳绵长的武林人士,不过还有两个人有些不同。
其中一人是个锦服公子,玉面朱唇,只蓝衫青年一进来,他便直勾勾的看着,一张脸更是面无表情,唯有那双眼睛里的神华不停的变化着,仿佛与之相熟。
而另一个,却是看起来犹如落第秀才般穷酸的老儒生,两腮干瘪枯瘦,脸色发青,下巴稀疏的垂着三两绺山羊胡,身上穿的是一件发白的青布长衫,此刻正闭着眼睛养神,就像是好几天没吃饭,饿得说不出话来。
他身后还有个青衣书僮,但也是瘦得只剩下没几斤骨头,好在眼珠子还会转。
而让人意外的是蓝衫青年竟然直直坐到了锦衣公子的对面,目光是直直与之相对,似笑非笑。
欧阳喜轻咳了一声。“此刻只剩下冷二爷与贾相公了,贾相公此番到洛阳来,不知带来的是些什么奇巧货色?”
说完,他目光投向在座其中一人。
但见那是个头戴逍遥巾,身穿浅绿绣花袍的胖子,腰间挂着十多个绣花荷包,手里端着个翡翠鼻烟壶,一脸的和气生财。
胖子笑眯眯的起身,他四下瞧了瞧,目光隐隐透着迟疑,最后一咬牙。“今天有幸与诸位汇聚一堂,那些小玩意兄弟我就不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诸位且看!”
他神情激动,扯着公鸭嗓,一身肥肉随着动作晃颤着,抬手指向大厅一角。
望着他这幅模样,在座众人是下意识的看向他手指所指之处。
这一看,厅内立时响起一声声惊呼,此起彼伏。
只见那灯火阑珊处,就在那兽炉旁,一个秀发如云的美貌女子,身穿一袭白衣,黑发披肩,正怯生生站在那里,半个身子隐于昏暗,半个身子落在灯火之下,像是渴望着那光明,却又似在惧怕着。
娇柔清秀的美颜,如今是被那一双双如狼似虎般的目光骇得面无人色,苍白如纸,身子微微颤栗着,就像是一只惊慌失措的幼兽,楚楚可怜,温柔明媚的眸子已是渗出晶莹,泫然欲泣。
原来,这府邸之内居然是上演着各势的交易,或是武功,或是奇珍异宝,哪怕是眼前的这个美人,但凡值钱的,都可以。
女子身形窈窕婀娜,像是被所有人的目光惊吓到,她下意识的又往后缩了缩。
一瞬间那些江湖武夫的眼中就像是燃起了一团火,欲望之火,宛如眼前的是一只无助的羔羊,恨不得将其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