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他的面前,立着一面硕大无比的鼓,鼓前站着一个身着黑袍男子,背对着他在仔细端详那面鼓。
那鼓被漆成了血一般的鲜红,在暗淡的背景里仿佛本身就会发出不祥的血光来。
重六向前走了几步,走得越近,看得越清楚。鼓的表面,似乎是用皮子拼接制成,一小块一小块密密匝匝地缝制,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一整块皮子。
那男子的头上戴着一面厚重的面具,周围装饰着乌鸦羽毛,与他同样漆黑的发混在一起,几乎分不清哪里是鸦羽哪里是发。他伸出苍白的手,无比珍惜一样触摸着鼓面。
重六知道,此人就是天辜的现任大巫。之前黄衣记之事、无生真人被操控、南海秽爆……都是他的手笔。
可是此人并没有三头六臂,身量和他相仿,也不比他强壮多少,看体态年纪应该也不大。
重六知道自己是在梦中,便好奇地转到大巫侧面,仔细看着他的动作。
可是他没想到,下一瞬大巫忽然缓缓将头转向他。一双空茫无底的眼睛,透过面具的空洞直直对上他的双眼。
重六大惊,却动弹不得。
不可能吧?这是梦不是吗?
“看见你了。”大巫轻声说着,声音里竟还带着一丝轻盈的笑意,愈发显得凉森森的。
重六惊慌失措地从梦中醒来,满头大汗,喘着粗气。那妖异的鼓声仍然在他耳畔响着,咚咚、咚咚……仿佛从梦境延伸向了现实。
“六儿,怎么了?”掌柜迷迷糊糊地紧了紧放在重六腰上的手臂,掀开迷离未醒的眼睛。
重六眨了眨眼睛,这才想起来昨晚发生了什么……
瞬间刚才梦里留下的惊悸就被推到了九霄云外。
此时被子下的两人紧紧相贴,却没有什么布料的阻隔……两个人的体温将整个寒冬的雪都融化了。
重六简直有点不敢相信。会不会刚才那个不是梦,现在才是在做梦?
不……不是梦……毕竟这让人脸红的酸痛感可是真真切切的。
掌柜近在咫尺的长睫毛呼扇两下,越打越开。一双魅色恒生的眼睛盈满如水的晨光,“六儿,早上好啊。”
重六傻乎乎地笑着,脸颊红扑扑的。
祝鹤澜见他不说话,担忧地道,“六儿你还好吗?我昨晚是不是太……激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没那么娇贵啊老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