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五被桑鸦控制了……
祝鹤澜皱眉看向桑鸦。他知道桑鸦在拖延时间,他似乎在等些什么……
他死死守着神殿的大门,不让他们进去……难不成六儿在里面?或是天辜人正在进行什么禁忌的仪式?
祝鹤澜心中愈发急躁,只好释放出身体中的所有秽气,让自己的身体彻底畸变。红雾再一次吞没了深渊彼岸的所有景色,如突然刮起的风暴笼罩一切。在红雾中,千丝万缕的红色藤蔓迸发开来。他试图制住重五,试图将自己的触须探入对方的头脑唤醒对方。可是重五战斗力本就不弱,此时被桑鸦控制下手全不留情,极为难缠。
“重五!醒醒!”祝鹤澜试图把自己的意念传递过去,可回应他的只有不断试图绞杀他的触手团。
红色雾气汹涌而来,迷惑了重五的感知。祝鹤澜趁机将几根藤蔓探向重五的额头。
骤然,一阵地动山摇的恐怖吼声,宛如大地开裂山峦崩毁,令人联想到世界末日的恐怖声音。
祝鹤澜抬起头,却见天空中粼粼波光里,出现了遮蔽了半片天穹的庞然大物。
被法阵保护在中间的诸人也抬起头,各自惶恐地睁大眼睛,恐惧令他们全身僵硬,连声音都发不出。他们最初并无法确定自己看到的是什么东西,因为那凝固的黑影还分出了一些狭长的横贯天穹的影子。但随着第一颗头突破海水表面,带着漠然的、只有原始的残暴和饥饿的贪婪俯瞰大地的时候,他们才意识到,那些长条状的东西,是九条脖子。而每条脖子的尽头,都是一颗噩梦般的头颅。
那些头,每一个都有小山般巨大,似鱼非鱼,似蛇非蛇。覆盖着鳞片和肿瘤的湿濡皮肤却比任何钢铁还要坚硬,如达贡一般覆盖着厚厚的珊瑚和石灰岩。一颗颗浑浊的白色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连恶意也没有,反而更加令人恐惧。
在见到它真面目的瞬间,不少水手直接昏厥,还有两人彻底呆滞,口中喃喃说着什么,神志已经被恐惧击溃。柳盛和徐寒柯也因恐惧煞白了脸色,无助地仰着头,连抵抗的姿势也做不出。
只有玄武先生叹道,“水鬼之母海德拉……没想到我今生竟然有机会亲眼见到。”
九颗头从天空中倒挂下来,懒懒地张开弥散着恶臭的口。
紧接着,剧毒而炽热的酸液喷洒下来,如狂风暴雨。它避开了所有的水鬼,却并不在乎天辜人和那些从地下爬出的地底怪物。被酸液淋到的人和怪物都瞬间如蜡一般融化,肉色的粘液在地上横流。
法阵被那奔涌而至的巨浪冲击着,金色光芒愈发耀眼夺目,摇摇欲坠。如果没有这层法阵,包括徐寒柯柳盛玄武先生在内的所有人都会有和那些不幸被喷中的天辜人同样的下场。
问题是他们的法阵还能支持多久?
两名方士被海德拉的毒液击中,一人立刻死去,另一人比较不幸,只有一半身体被喷到。于是他一半的脸颊颅骨融化,脑浆跟着溢出。他痛苦地在地上扭动抽搐,忽然被一道剑光砍断了脖子,那惨叫才终于停止。
剑光来自脸色惨白的柒曜真人。
其余弟子都已经被吓得萌生退意,乱了阵脚。松明子横扫长钺逼退几名天辜战士,靠在柒曜真人背后说,“我们撤吧!这样根本顶不住!”
柒曜真人点点头,知道他们别无选择,只能借着槐树枝条的掩护向后撤退。
祝鹤澜几次尝试都无法把重五从桑鸦鼓声的魔障中拉出来。正当他想先带着不停挣扎的重五撤退的时候,突然一道吞噬一切的黑暗向他袭来。
那种黑暗,更像是虚无。能够消解一切吞噬一切的虚无。没有任何光能逃逸。
祝鹤澜感觉到自己的秽气在被迅速吸食吞噬,整个人都在被拉扯向那片黑暗。他不得已松开手向后退避,却见桑鸦骤然于黑暗烟云中闪现。
“母神祭司,你做得很好。”桑鸦的声音带着邪魅的笑意,从面具后传来,“这么多优质的祭品,诸神应该会满意的。”
祝鹤澜冷声道,“你到底想要什么?穷极之书?”
桑鸦哈哈大笑,“到现在你还不明白吗?穷极之书你我早就找到了,有书便能知晓一切,掌控道秽的奥秘,打开通往秽世界的入口。”
“重六呢?”
“他嘛……正在一个你我都到达不了的地方。”桑鸦一抬手,黑暗的气息便缠绕住他身旁一动不动的重五的身体,如蛇一般嘶嘶吐着信子,“这一个……竟然没有被销毁掉?啧啧,已经非常接近了,但到底不是最后的完成品。”
“不要伤害他。”祝鹤澜鲜红的发丝张扬在身后,威胁似的舞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