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岗居灵山上埋葬着沈门所有的英魂。
她知道他有多么热切地想要到居灵山上,告诉那些躺在地下的人——他们不再需要背负乱臣贼子的声名,他们不再是通敌叛国的罪人。
在沈门出事之后,她于次年清明蹭到此处,甚至亲眼看过沈云亭的坟茔。此后她也一直派人到长岗居灵山扫墓。
赤霄洗过祭酒,插在沈谦的坟前。
“父亲,母亲,姐姐——我终于做到了。”
她看见沈云亭的眼角滑下来一滴泪。
沈云亭一身是伤不曾落一滴眼泪,纵使是茕茕只影,一身落魄也有不羁舒朗的笑意。
九年了。
到腊月的时候,就是整整十年。
这滴眼泪——终于落下来了。
李明卿看着沈门肃然静立的坟茔,双手微阖。
在心中默念——“我将以余生、以手中的权利——爱护跪在坟茔前的这个人。”
未知苦处,不信神佛。
她何其希望这满门英魂能够听见她的祝祷。
她本生于公侯之家,又历经世事,已然只相信事在人为,到如今她倒有几分忧恐。
如果此处有神灵——
如果神灵能够听到她的祝祷——
她愿以自己的阳寿——
换沈云亭一世安康——
下了居灵山,二人缓缓的走在长岗的街道上。
“后来在京城,我也总是想起在长岗的日子。小时候总想着,等老了以后,我要回来住在那处小院里。”
李明卿侧过脸,看见月色勾出他清晰的轮廓。
那个人一笑,连月色都有几分不及。
“现在我才明白,我哪里是喜欢那处小院,我是喜欢身边重要的人聚在一起。”
广袖下的手微微握住,她有些不忍。
沈孟一笑:“他们肯定都知道,我为沈家洗清了所有的冤屈。”
沈孟忽然搂住她的腰,跃身上马。
马儿惊起,他把手放在嘴边打了一个响亮的口哨,坐下的坐骑亦有灵性,好像知道自己的主人心中无比畅快一般,抬蹄疾奔。
她轻轻倚靠在沈孟身前——
还有什么——
比这更让人觉得幸福的事情吗——
“郡主,侯爷——你们回来了!”昭瑜一手托腮,正蹲坐在院门口,忽然看见疾驰而来的骏马。
门前挂了一盏灯笼,院落内也被昭瑜和影打扫得干净,又添置了碗筷,棉被等物什,整个小院也有了些许人气儿。
“嗯。”
沈孟携着李明卿的手去往房内,昭瑜耳朵蓦地一红——
这——
合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