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骗你。”顾夕照神色微敛,瞧着天色不早了,也就不多待了,“可不许任性了,如今你皇兄病重的消息闹得人尽皆知,后宫那些妃嫔们都不安分,我忙那些都忙不过来。”
“嗯。”赵三思嘴中含了一块蝉儿递过来的蜜饯,见顾夕照要走,又鼓着腮帮子含糊道:“贵妃,往后我住到昭和宫去了,还能来长乐宫找你吗?”
小皇子入主东宫了,到时怕是各种琐碎事接踵而来的,顾夕照看了她一眼,笑而不语,又叮嘱蝉儿仔细照顾人,这才走了。
顾夕照一走,蝉儿就忍不住埋怨道:“二皇子往后同娘娘说话,还是生分些的好,这要让旁人听见了,怕是以为娘娘和您……”
“嗯?和我什么?”
这装傻充愣了,蝉儿见她吃完了那块蜜饯,又给了她一块,小声道:“奴婢知道娘娘好看,您往后怕是要寻遍整个大昭,也找不出一个同娘娘能比的人出来,但娘娘可是皇上的宠妃咧,二皇子喜欢也是没用的……”
情窦都没开的赵三思:“……”这个人在说什么?她当然知道贵妃是自己皇兄的宠妃,长嫂如母,她的喜欢怎么就没用了?
第13章
按照礼节,立储的程序繁杂,在诏书正式颁布之前,赵瑾需要亲自到奉先殿祭告先祖,并派遣使臣到天坛和太庙祭告天地和祖先,等到天地祖先都知晓了,再择吉日册立,在册立当日,于太和殿,按照礼部要求,在东南西北四角,各行拜礼,然后由礼官持节,在王公大臣前宣告,再有礼部官员去午门宣读诏书。
然而,赵瑾如今身虚体弱,立储仪式自是从简。早朝散了后,赵瑾一面派人去天坛和太庙祭告天地和赵氏祖先,一面吩咐沈逸下去安排,趁着今日吉日,诏书和册封仪式一并举行。
守旧的老臣瞧着赵瑾这一锅炖了的做派,直言于礼不和,坏了老祖宗的规矩。
赵瑾也知这册封仪式匆忙了些,但他这身体撑不了多长时间了,昔日这个皇弟虽然有皇子之名,却无皇子之实,若他不亲自册封,没有让百官皆有见证,他一死,一些贼心不死的大臣势必又会蠢蠢欲动。
是以,他也管不了那些礼节,对于这些守旧的老臣,他也懒得多费口舌,直接派李忠贤带着尚衣局连日连夜赶制出来的太子礼服去了长乐宫宣旨。
顾夕照早有准备,早早就带着赵三思在正殿等候接旨。
立储的诏书用词讲究,对赵三思来说,这文绉绉的东西,她听得云里雾里,跪在地上听了半天,也只听明白了李忠贤的最后几句话:“……朕疾患凶猛,思国之万机不可久旷,兹命皇太弟持玺升昭华殿,分理庶政,抚军监国。二皇子,请接旨,换好礼服,随奴才去太和殿前听封。”
赵三思看着李忠贤身后的小太监手里托着的那杏黄色的冕服,仍旧有些发怔,迟疑了片刻,才偏头看了顾夕照一眼,茫然地问:“贵妃,我就要是皇太弟了吗?”
顾夕照微微颔首,衣袖下的手无意识地攥紧了,她生怕这个小傻子犯起愣来,不接这圣旨。
“二皇子,请接旨。”赵三思久久没有起身接旨,李忠贤眉头微蹙,又提醒了一遍。
赵三思仿佛才回过神来似的,又伏首磕了一头谢恩,这才起身,双手接过了李忠贤手中的圣旨。
“奴才给殿下贺喜了。”她一接过圣旨,李忠贤就朝她行礼,虽说是贺喜,但神色间却并未见半分喜色,语气里也没有半分讨好,也不等赵三思回话,就自行起身,朝身旁端着礼服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又躬身去看顾夕照,“还请娘娘派人伺候殿下更衣,皇上和诸位大臣皆在太和殿等着。”
顾夕照轻点头,随即命蝉儿招呼李忠贤去偏殿用茶,自己亲自带着赵三思去了偏殿的厢房内更衣。
储君礼服十分讲究,从头饰到腰间的装饰都不同于以往,李忠贤在偏殿等了两盏茶的功夫,才看到顾夕照把赵三思带出来。
看着一身盛装打扮的小皇子,李忠贤愣了一下,对这个二皇子的印象,他始终还停留在当日在雪松宫看人嘴边沾着酱汁的模样儿,眼下看她头戴明珠冕冠,身着杏黄蟒袍,那张瘦瘦小小的脸好似也好看了几分,一双桃花眼虽然仍是畏缩缩的,但在锦衣华服的衬托下,他好似也从那熟悉的眉眼中看到了当今圣上昔日被封为太子时的影子。
到底是在宫中当了这么多年差的人,李忠贤很快就回过了神来,脸色松了几分,朝赵三思的态度倒是也随着恭敬了起来,“还请殿下随奴才来。”
赵三思点头,又欲抬手去摸头上的明珠,余光扫到顾夕照直直地看着她,又赶紧把手缩了回来。头顶的冕冠镶了明珠,她头一次戴这种东西,只觉沉重不堪,一点都不习惯,总是控制不住地想伸手去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