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岳雁蹙眉,神色逐渐凝重,“欺君之罪非同小可,曲大人可不要信口雌黄。”
“我断案千起,纠正无数冤假错案,岂能有断错之时?”曲荃负手行了两步,转头对危岳雁绽开一个狡黠的笑容,“依我看来,危将军今夜明知洞房内的妻子是调错了的,却甘冒大险与之共享床/笫/之/欢,此等行为实属离奇。怕是危将军早与那凌秋泛暗通款曲,这一出上错花轿的戏码便是将军联合吴郡凌府共同策划出来的。”
“当然了,将军明明可以直接下聘书到凌府,以将军的身份迎一名太守之女做正妻也算合乎情理。可将军何等地位,娶一名女妻便如麒麟断尾,容易惹朝堂非议,圣上生疑。故而只得兵行险招,连同我一并拖入泥潭,掩人耳目。”
“可偏偏阴差阳错,圣上将你心爱之人许配与我为妻,情急之下只得使出这一招偷梁换柱,让两位新娘错上花轿,以便你能顺利迎娶凌秋泛。”
“将军此计,一来顺当的迎娶凌秋泛为妻了却心愿,二来可以限制住我的权力在我的府邸安插眼线,三来你与曾经手握重兵的吴郡太守凌江成为翁婿,更是坐大了你的威名。”
“如此算来简直是一举三得,曲荃佩服,当真佩服。”
第十五章兵不厌诈
曲荃说完笑的像只奸计得逞的狐狸,背着手摇头晃脑的给危岳雁下最后通牒,“危将军是明白人,该怎么做想必不用我来教吧?”
这番话倒确实是震到了危岳雁,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何况对方这一番只需添些佐证便完全能够自圆其说的弹劾之辞。她冷冷的看了曲荃一眼,心下百感交集,喜的是幸好自己早就料到了这一点,已与凌秋泛坐实了夫妻之名,任她曲荃巧舌如簧也断不能再将人换回去。忧的是曲荃身在刑部搅弄风云数年,刑事断案滴水不漏,别人诬陷罪名或许还得深思熟虑多加斟酌,她曲荃给人扣一顶欺君之罪的大帽子直接信手拈来连腹稿都懒得打,甚至让人完全挑不出漏洞来。
“危将军常年征战沙场理应明白,片刻的犹豫换来的可能就是致命的一枪。”曲荃一双眸子眯了眯,不紧不慢的催促道。
危岳雁长眉微蹙,与曲荃交锋数年,甚少有这般被对方占去这么大优势的局面。她常将二人之间的交锋比作战场上的对战,曲荃擅长进攻,而她则擅长防守,每每曲荃发难她便费心周旋,两人你来我往你攻我守斗了几年都没分出胜负,难不成今次就要栽在这厮手心里了?
绝无可能。
危岳雁负在背后的手心开始冒汗,曲荃此番仓促出招定然不可能毫无纰漏,这破绽究竟在哪儿呢?抬头看了眼,之间那人正笑的眉眼弯弯的等待着自己的答复,瞬间一道灵光劈入脑海。危岳雁猛地握拳偷偷砸在自己背在身后的手掌里,脸上仍是一派愁云惨淡,心头却在狂喜。
曲荃啊曲荃,饶是你出招奇诡攻无不克,我亦可见招拆招固若金汤。
思及此,危岳雁低眉弯腰对着曲荃拱手一礼,“曲大人双目如炬,是我思虑不周了。”
曲荃见她这般,太过顺利反倒生了警惕,“所以你是要将已有夫妻之实的妻子送到我尚书府中?”
危岳雁一双狭长眸子缓缓阖上,忍痛别过脸去,“我,认罪。”
“什么?”曲荃急忙向前行了一步,觉得自己被危岳雁气的气儿都快不顺畅了,“你倒还真是用情至深啊,那凌秋泛就这般好?让你不惜拿性命去换?”
“自是千般万般好,能与她结为夫妻,是我三生有幸。”危岳雁向前跨了一步,弯腰行了个大礼,“还望曲尚书公正严明切不必为我这个罪臣徇私枉法。天快明了,曲尚书快快上轿,去圣上面前揭发我的罪证吧。”
见到曲荃一脸怒容危岳雁内心狂笑不已,果然对方也是剑走偏锋不敢真拿她怎么样。她方才见曲荃不紧不慢的站在原地等她答复,便是看清了这个看上去胸有成竹的人其实有所忌惮。倘若毫无忌惮,眼下曲荃应该已经冲出将军府直接上了轿,恨不得下一刻就能飞到皇宫里面圣,弹劾她才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心平气和的和她打商量,白白浪费这个能让她直接垮台的机会。
“你以为我不敢吗?”曲荃冷冰冰的落下一句,岂料被危岳雁含笑宴宴的挡了回来。
“曲大人自然是敢的,毕竟曲大人如今拥有的一切都是自险中得来,我想整个朝野上下的须眉男子都没有曲大人这般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