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这桩案子这么困难,除去女尸之外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有。”凌秋泛以手支额,月白银丝绣边的罗袖滑落一寸露出霜雪般皓白莹润的手腕,危岳雁不慎瞥见废了好大一番气力才把自己的目光从那截手腕上撕下来。再不敢往凌秋泛的方向看,兀自寻了一处铜制九莲香炉学老僧入定。
“将军?将军?”
“啊。”
“咳咳咳咳咳咳……”
为了掩饰自己方才失态的真正原因,危岳雁轻咳了一声,结果不小心咳多了。解释道:“我是在想这个凶手眼下究竟在何处,倘若他杀完人还留在吴郡或者吴郡附近,我们又在竭力调查他,此处便不安全了。”
江南不似金陵,不仅有重兵把手,左右街还分别有金吾卫到处巡逻,每个坊门之间设有关卡,任何人等出入坊门都需被严格验身。吴郡向来偏居一隅百姓大多富足,外来人口迁入之后也会受到严格检验,所以说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也不为过。所以治安上相对来说松懈很多。治安松懈意味着危险性高。
其实危岳雁自己倒也还好,主要是担心自家娇妻和老丈人。目前还不清楚凶手的具体人数,倘若是一个犯罪团体或是邪/教组织,那么她们可算是站在风口浪尖上,安危难测了。
“这有什么好忧虑的。”凌秋泛见这几句话说毕灯烛又暗了些,便取过方才危岳雁使过得剪子重新剔了剔灯芯,这一暗一明间将香炉盖的镂空纹案中袅袅升腾翻旋而起的薄雾映照出几分朦胧梦幻之感。在这迷离香雾之下,凌秋泛突然有些困乏,语调间不经意的带上了一丝倦懒的气息,“将军身手不凡武艺过人,想来那些贼子若是知道将军在此,必会有所忌惮。”
危岳雁听了这话心里头高兴的炸开了花,这好像是自己媳妇第一次夸自己的武艺吧!自己从小练武,父亲和叔叔们都觉得自己是一块练武奇才,什么刀谱剑谱只要练会其中一样便能融会贯通,过目不忘。见到别人使了些奇异的招式,只要记下几个关键动作回到家里略加琢磨便能原封原样的还原出来。
从小到大因为自身武艺被人夸的次数不计其数,但是危岳雁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么兴奋过,不只是兴奋隐隐还有种自豪感油然而生。啊听自家媳妇话里的意思,只要自己在这里她就觉得不需要有什么担心的,安全得到极高的保障,这是对自己一种怎样的肯定啊!
经过一番过度解读,危将军的心里激动的已经有山洪暴发的趋势,天知道她现在多想把自家宝贝夫人搂入怀里亲亲抱抱,但是顾忌到自己在成亲那夜毕竟行了些不那么光明的事情,还要死不死打了夫人的宝贝妹妹,按照夫人的脾性,这芥蒂恐怕不是一两个月就能消的,还是尽量按捺住了自己不合时宜的冲动。这毕竟牵扯到了夫人的原则问题。更何况,夫人还曾有钟爱之人……危岳雁使劲晃晃脑袋让自己忘记最后这件一想到就头痛的事情,继续把注意力放在她宝贝夫人刚刚夸了自己的事实上安抚自己。
凌秋泛见危岳雁一张俊容在须臾之间变换多种情绪百思不得其解,想要仔细看去却不慎被那双狭长眸子摄了心神。曾几何时,那双昳丽与英气俱存的眸间氤氲着如丝入骨的情欲,不经意间便撩人心弦,那是在……她正感耳尖微烫,突然危岳雁向这边看来一眼,四目对上一瞬,触电一样移开了视线。
糟糕糟糕糟糕!凌秋泛突然觉得危岳雁那一眼好像将自己看穿了,心里皆是一片混沌,脑袋里噼里啪啦炸着电花泛出一道道白光,呼吸间绵长的气息都短促了几分,拉过桌上白绢欲遮面却下意识捂在心口。
危岳雁本来只是自己恢复了情绪打算把刚才没说完的话说完,结果只看了自家夫人一眼后者就出现了眼前这异样的神情和行为,危岳雁就着她的手看了看按在她胸口处的白绢,心下了然,略一思忖竟起了些逗弄之心。
“夫人,可是发现了这白绢上的新线索?”
凌秋泛一愣,白绢仍旧被她压在胸口,“有什么新线索?”
“夫人可从第二行第三字起细瞧一遍。”
凌秋泛下意识依言去看,登时耳尖有些微烫,这绣球鸟送来的信笺竟然被自己拿倒了,危岳雁何等眼神定然是早就发现。凌秋泛又羞又恼,登时冷下脸来,就要将那白绢摔在危岳雁挂着意味深长笑容的脸上,余光却瞥见珠帘重影后的山水屏风上人影一扫——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