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荃越说越气,琥珀似的眼睛霎时间汪了一泓清泉,“到现在你不对我说实情,还对我说这种剜心的话,你当我很好欺负是吗!”几乎是咬牙切齿般,“若非除你以外我寻不到第二个知情者,除你以外我走不出第二条路,我一定叫你知道夏台‘夺命司’之名究竟是怎么来的!”
说到此处,她突然眉尖一挑,“不过,我突然改变主意了。”她微微眯起双眼,方才留在眼眶中的晶莹此时闪若海面星芒。“我的朋友已经死了,我也没有心情再去追逐所谓真相,你既然与他有些交情,那我索性送你一程,黄泉路冷史桩有你作伴,我也放心。”
纤长莹润的手指轻轻抚过少年微微颤抖的脸颊,轻薄的触感能够清晰的感受到指下肌肤的战栗,以及它主人的恐惧。曲荃看着阿茅明显开始变的惨白的脸颊,笑意渐浓。
“张斐,把佩刀给我。”
被点名的张斐一愣,“曲大人……这……这不太合适吧。”
曲荃脸上笑容不减,语调倏然冷到冰点,“陪葬的人,我不介意多一个。”
张斐连忙颤抖着解开腰间缠缚佩刀的绦绳心烦意乱的越接越乱,最后索性将刀□□直接递给曲荃。曲荃伸手接过刀,刃面轻薄如纸面,手腕翻转间寒光迸上脸颊与眼中寒星映在一处,看的阿茅心头剧颤。
曲荃托着刀柄缓缓抬起刀面,仿佛在等待什么,迟迟没有落刀,众人看着只觉这曲大人是在人家临死前也不放过折磨的机会。
“住手!”
一道威严的女声自林后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响在众人耳后。
曲荃唇角勾起笑意转浓。
鱼儿,上钩了。
她笑盈盈转过身来,身旁是脸色惨白的少年,手中是削铁如泥的寒刃,这两样事物越发显得她脸上笑容的突兀刺眼。
“快到夏天了,这林中蚊虫最是磨人。危将军果真耐力不凡呐~”
第七十八章将计就计
危岳雁从山林掩映间负手而出,面上神情泛出的冷意与曲荃手上刀刃如出一辙,她在她面前站定,目光扫过脸色惨白的阿茅最终停在曲荃的脸上。
“曲大人这是要带头违法乱纪?”
曲荃好整以暇的收起刀,看着危岳雁笑的温柔,却不答话。方才危岳雁目光触及阿茅的那一刻,她清晰的从危岳雁的眼中捕捉到了一丝名为“震惊”的东西。这个认知让她觉得十分有趣。她是看的有趣,可有人不觉得,反而还因为她这种态度感到出离愤怒。
“曲大人这么看着本将,是想将本将吃拆入腹不成?”
“哎呀呀,将军言重啦。”曲荃没怎么握过刀剑,现在一把刀拿在手里极不习惯,说话的同时想要伸手,结果正好把手里握着的刀也带了过去,若非在触及危岳雁脖颈的那一瞬间反应过来将刀收回,怕是自己这条命今日就要折在危岳雁手里了。
看着危岳雁明显拧在一起的长眉,曲荃心下偷乐,清了清嗓子说道:“将军这兴师问罪的架势,所由何来?”
所由何来?
原本盈着一腔怒火的危岳雁被这么一句轻飘飘的话问懵了。
明明已经结案,眼下只不过是曲荃在下属墓前训人而已,顶多是个惊动右街金吾卫的举动。对方是正三品刑部尚书,自己有什么资格因对方此种举动来质问呢?
危岳雁抬眸看向等待自己回答的曲荃,一滴冷汗淌了下来。这不是一般的尴尬。
“将军不说,那我可要说了。”
“你想说什么?”危岳雁眉眼一冷。
曲荃笑笑,撤了刀双手一扶木轮椅背将阿茅推到她跟前,“你可识得此人?”
危岳雁定睛看去脑海里像是罩了一层浓雾,诚实答道:“不认识。”
“不认识就对了。”曲荃突然神秘一笑,惹得危岳雁头皮发麻看着曲荃一系列举动不知其意。
“你什么意思?”
“他叫阿茅。”曲荃说到这里故意顿了顿,好整以暇的看着危岳雁的表情变化,缓缓开口,“是连环血案的目击证人。”
危岳雁沉默不语,只拿着一双眸子定定戳在阿茅身上,那目光若有实质怕是能将阿茅身体灼出两个洞来。她的反应仅止于此,面上没有一丝一毫与刚才不一样的浮动变化,语气淡然中透露着不耐烦,“那又如何?”狭长的眸中蓦地散发出一阵寒意,目光自阿茅移到曲荃的脸上,“本将没有心情与你玩猜谜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