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服饰足见此人地位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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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花宴
“原是二品诰命夫人,妾身失敬。”凌秋泛对那贵妇人颔首,语气不卑不吭,也并没有当真因为“失敬”起身行礼。
那妇人姓柳,因丈夫坐着从二品的官位,同她婆婆一道受了敕封。去年她婆婆受封为太夫人,而她则是受封为二品夫人。凌秋泛嫁来不满一年,危岳雁娶妻后也还没有做出能使其乘梯而上的功绩,故而并无敕封,即便有也是三品诰命,不论如何都要敬人一分。凌秋泛自然知道今日所邀来宾里头,有许多身份地位高于自己的,但她一不为夫君铺路,二不为自己扩人脉,对这些人保持应有的礼节即可,也无需太过谄媚,平白恶心自己。
但柳氏似乎并不打算放过她,略微探过身来道:“危夫人与危将军两厢恩爱实是羡煞旁人。我曾听说,将军为讨夫人开心,曾擂了一首鼓曲,奏的是闻者神伤,天地低昂?”
此言出,席上一应落座的贵妇人皆停了闲话,齐齐转头看向这边来。
第一百五十二章姽婳韵绝
凌秋泛面色不改,只觉满宴茶果看在眼中顿时索然无味,“夫人说笑了。妾身自幼养尊处优恪守闺阁礼法,纵然喜欢音律也只爱清雅弦曲,将军若要讨妾身欢心岂会用这等法子?”
当时危岳雁一曲《项王歌》奏出狂音绝响,赢了金陵第一楼的花魁娘子,虽然没有显名露姓,也没有什么达官显贵在场,但当日在场之人口口相传,也难免传入金陵官宦圈内。危岳雁既然敢做,就不怕留什么隐患,莫说传言无凭无据,即便有真凭实据也可当作一桩金陵城每日都会发生的风流轶事,其程度无伤大雅,并不足以呈至堂前遭受弹劾。
但现在赏花宴上柳氏贸然提起,还是以搏美人一笑为由来阐述此事,凌秋泛不信对方只是单纯的歆羡所谓恩爱之情。毕竟在芳年寡居的昭仁公主作为东道主的宴席上称赞他人夫妻情深,不是嫌乐子太少就是嫌命太长。
故这件事情认也不妥,不认也不妥,倒不如打个太极回去模糊言辞随便这群妇人怎么想,想到九霄云外也不关自己的事。
柳氏万万没想到这个来自吴郡的小娘子会这么回答,三言两语竟是把她接下去的攻势全钳制住了,她若要明说自己身边的人亲眼见到危岳雁与凌秋泛二人在悦己楼,就是承认自己身为二品诰命夫人却与混迹青楼之人来往,实在有失身份。可如果坦言这些事情并无见证,便是坐实自己拿道听途说的消息来叫人难堪,更是出尽洋相。
她捻着帕子掩掩嘴角,缓解了下尴尬,“别的且不论,危将军的鼓曲在金陵城若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我也是在一回饯行宴上,透过纱帘远远望了一眼,那可真叫天地变色气势万千啊。想来这等绝佳技艺,金陵城只此一人,不敢做他人想。”
凌秋泛嘴角小幅度牵了一下,强拗不过便以退为进?可怜这柳氏自以为是的一招妙棋终归要沦为笑柄,“边塞的将士以血肉之躯,保大夏境内歌舞升平。享惯了丝竹雅乐的听众骤然听闻战前鼓曲,便如同深藏闺阁十数年的女儿家一朝来到战场,烽火血雨换了翠珠绣幔,铁甲寒弓替了锦佩霓裳,不见雕栏画栋不闻仙乐飘飘,充斥耳膜的只有厮杀呐喊和一声声枪戟刺穿胸膛的声音。妾身以为,只要是怀着对将士们的敬重之心,人人皆可奏出震撼动人的鼓曲。”
言至于此,不仅没有驳谁的颜面,也没有贬低自己的身份,却保住了危岳雁的名声,甚至把即将传的风风雨雨的一桩韵事扼杀在摇篮之中。不论之前是否有人在京城官宦圈中提及,从今往后都不会再有人将此事拿做文章。
柳氏微张着口,半天没回过神来。
“好一番妙辞。”
一道女声由远传来,行动间环佩轻扣声响不绝,众妇人皆抬眼看去,来人正是今日的东道主——昭仁公主。
两排宫女整齐跟在后头,昭仁施施然而来,众人皆起身行礼直到昭仁落座主位,方才各归其位。凌秋泛没有见过昭仁公主却也了解这位公主芳年寡居,先前金陵血案的主谋,后被当朝刑部尚书监刑斩首的驸马爷正是她的丈夫。虽然朝中皆知危岳雁与曲荃多年不合,但终究逃脱不了这一层连襟的关系。况且凌秋泛知道,当时昭仁亲临将军府找过危岳雁帮忙,根据湛金说的昭仁公主当日弃伞愤然离去的情形,危岳雁应该是拒绝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