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人的表情终于松动下来,说:“你能明白我们的难处就好。我们也不好做啊对吧。这个清官难断家务事是不是?”
晋安顺着负责人的话说了几句,手里使了点小劲道,推了推向阳。向阳扭了扭身子,但还是什么都没有说,闷闷不乐的跟着晋安走了。等到晋安走出屋子,向阳又回过身,朝负责人道了歉:“对不起,因为我妈妈从小抛弃我,我只想保住爸爸留给我的东西。给您添麻烦了。”
负责人诶了几声,听着这可怜劲的,又宽慰了几句,看着两个姑娘走远了。他摇摇头,说:“这什么事啊。”
也有住在这个小区的老人看到了,露出一脸八卦,说:“嗨,这事啊,是那孩子妈妈太不是人!!”
两人没有管身后的那些言论,一直到走出很远,晋安才回过头来,对向阳说:“其实……你不用卖可怜来让那些人同情的。”
向阳揉了揉脸,她带着点疲惫的回答:“我毕竟在你们眼里是个小孩子,之前还冲动说错话,更加深这种感觉。这样能挽救一下印象分,不至于被我妈妈胡编乱造了。”
“哪有这样的事情呢?”晋安叹了口气,“拆迁的事情,你妈妈肯定也愿意签字,她求的是后面的利益,这些我们可以通过法律手段解决的。”
“如果法律手段那么管用,那刚才负责人就不会说那种话了。”向阳回答着。
晋安沉默了,她又何尝不知道这些呢?说到底,还是晋安不愿意让向阳受委屈罢了。晋安想了想,问:“你要怎么办?”
向阳扬了扬手里的单子:“我这边有报价,先跟妈妈联系吧,得说服她同意才行。”
“如果她不同意呢?”晋安问。
向阳无所谓的耸肩:“当钉子户咯,谁都得不到便宜。”说着她朝晋安那凑过来,亲昵的蹭蹭晋安的肩膀,“晋安你要养我呀。”
晋安露出了浅浅的笑容,看了向阳一眼,摇摇手机。向阳点了点头,晋安开始打电话。向阳听见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她有些紧张。她已经八年没有见过于丽了,对于自己的母亲的印象,她始终停留在那个尖锐又亮丽的形象上。那时候的于丽对她来说是敬畏又孺慕的。尽管这种心情后来变成了厌恶,但来自父母对幼时童年的那种强大印象,却并没有从心理上消退。
那一瞬间,向阳有些想退缩。但她的手很快就被另一只熟悉的手握住。向阳微微的侧头,晋安比她矮了,看向阳的时候得仰着头。从向阳的角度来看,似乎还带着一种少女似的娇憨和纯粹。
向阳的心情一下子安定下来。于丽早就是她童年迷梦里远去的身影,她的生命里,为她带来阳光和安稳的,只有眼前这个女人。
她是她的光与热,是她的依仗和归宿,是她追寻的方向。
晋安很快跟于丽敲定了地方。她牵着向阳的手往停车的地方走:“你先想好自己的诉求,不要着急,如果你妈妈实在纠缠,我们可以直接用法律手段要求签字。你只要想好就可以。”
向阳沉默的听着,她们一起坐在车上,晋安为向阳系上安全带。这样亲昵的姿态,自从晋安察觉到向阳的感情后,她们就再没有过。但这一次,晋安什么也没有说,就主动的为向阳这样做了。末了,晋安看向向阳的眼睛,朝她笑:“不用担心,一切有我。”
这个笑容温柔又温暖,这明明也是个担心受怕的女人,却每每为了自己而变得那样的勇敢又坚强。
向阳垂下眼,眼泪默默的落下来,使劲点了点头。
晋安为向阳擦着眼泪,她扭头看了下时间,还是把抽纸放在向阳的怀里,开动了车。
于丽老了,这是向阳看到于丽的第一感受,她甚至不敢相信这是她的母亲。对方穿着普通的衣服,身形发胖走形,怀里还抱着一个五岁左右的男孩。男孩正是熊孩子的年纪,于丽得花很大的精力才能控制住他。
“女儿啊。”于丽抬头看着晋安和向阳,在看到向阳的时候,她似乎有些吃惊,又露出了笑容,“你长大了,也好看了。来,浩浩,叫姐姐。”
男孩子扫了向阳一眼,朝她呸了一声。于丽生气的拍了男孩一下,男孩顿时不干了,哇哇的大叫起来:“你打我!我要让爸爸打你!打死你!”
于丽有些尴尬,又使劲拍了男孩一下:“你胡说什么呢!”
一时间,整个店里都响起了男孩的嚎啕哭声。晋安没有理会这些,她看了向阳一眼,向阳坐在椅子上,低着头,一声不吭。晋安于是转头对于丽说:“您是向阳的妈妈,拆迁你可以签字。但向阳已经18岁了,是法律意义上的成年人,向阳继承的是她爸爸的财产,户主也是她的。”晋安扫了眼于丽怀里的孩子,“您再婚了吧,也就是说,您跟这房子完全没关系,不签也可以,向阳完全能自己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