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一天夜里,狼王带着一群狼将咱们整个村子都团团围住。”里正接上了族长的话,“今日你们若只想着野猪糟蹋的又不是自家的庄稼,随它们去,没准明儿就糟蹋的是你家的了。老祖宗说,兄弟齐心,其利断金。野猪固然凶狠无比,但只要咱们团结一致,人定胜天。”
人群依旧一阵沉默,半晌才传来二癞子的抱怨嘀咕声:“你们说得倒轻巧,那野猪皮糙肉厚,喇子一板锄下去,那牲畜就流了点血,照旧冲过来拱他。咱们这两把子力气,怎么齐心协力和一群野猪斗?”
二癞子说话不中听,但大伙儿今儿也去赶过野猪,知晓他说的话并不假,将这群畜牲赶走一时不难,但若要消灭它们,以绝后患,着实不是一件易事。
族长和里正对视一眼,他如今实在是没了法子,只好看向顾辞,动了动唇,“大姐儿……”
他这么叫了一声,人群里的目光全部聚集到了她身上,小姑娘原本嫌站在这里无聊,正在顾辞身边呵欠连天的,看到这么多双眼睛齐刷刷地朝这边看过来,赶紧捂住唇躲到了顾辞身后。
“我看就是你把这个不干净的小贱种带回来了,咱们村才会……”
“掌嘴。”不等柳氏把话说完,族长一声暴喝,看向顾老二,“在祖宗面前,你婆娘嘴巴不干不净,该打。”
不只柳氏吓懵了,周围的人都有些发懵,顾六叔一向跟在族长身边,自然揣摩出了他的意思,反应过来又提醒道:“顾老二,你还愣着干什么,你自己的婆娘,还让请人来教训不成?”
“族长,这……大庭……”顾老二暗恨柳氏这一张臭嘴,但众目睽睽下,这般被人上赶着打自己的婆娘,跌的也是自个儿的脸面,“回去我定会好好教训她。”
顾辞见族长朝自己看过来,低眉笑了一下,这出戏可演的真有趣——情意这东西原来在得失面前,是如此不值一提的。
“我一个姑娘家,南山也没田,整个村子都只有半亩麦子,野猪愿意糟蹋就糟蹋吧,我家小姑娘困得厉害,我就先回去了。咱们顾氏一族,儿郎众多,定是能想出妙计的,到时要出钱出力,只要不有失公允,该我出的那一份,定是不会……”
“怎么,你婆娘当着列祖列宗的面嘴巴不干不净,还不能当着列祖列宗的面教训不成?”不等顾辞把话说完,族长便急急打断了她的话。
顾老二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族长今儿就是要他打脸给自家大姐儿看。顿时,心中的羞愧、恼怒一跃而起,“我倒要看看,没她大姐儿,我们这一村子人就真的拿那群野猪没办法了。”
顾辞闻言,挑了挑眉,看向族长,眉宇间带了浅笑,氤氲着明亮的双眸更是有几分夺目的耀眼,“我原是刚刚正好想出了一条妙计,但既然并不是非我不可的,那我也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如今村人各个都束手无策,顾辞一句话顿时激起千层浪,大伙三三俩俩凑在一起嘀咕,最后猛然想起这位顾家大姐儿是上过战场杀敌的战士,一个个看向顾老二两口子时,都有些蠢蠢欲动。
秋娘子正因为自家男人在守夜当了逃兵被人看不起了,正愁找不着机会挣个脸,眼珠一转,就计上心来,捋了袖子道:“顾老二,你今儿要是拿不出一条妙计,那你婆娘教给咱们族人亲自教训了……”
“赵秋花,你这个遭天杀的,你敢!”柳氏平日在村里,大开骂戒时,就是和同样嘴巴子厉害的赵秋花骂的最多,两人都是半斤八两的人,前一段时间大概是有了共同的八卦对象,倒也好过一阵,如今听这女人上赶着捅自己刀子,恨不得当场把人给撕了。
“族长,你看她又口不择言了……”
狗咬狗,一嘴毛。
顾辞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见族长朝自己看过来,她弯腰把一直在揉眼睛的小姑娘抱了起来,在她耳边低声哄了几句,这才朝他望过去,“嘴巴不干不净确实要好好治一治,不然一开口熏着人了,可就是罪过了。”
但凡有些心思的人都知道她这话的意思,族长暗恼给她脸还端着,但如今村里的儿郎靠不住,只能寄希望在她身上,不得不耐着性子道:“大伙都是大字不识的人,自然眼皮子浅了些,有时说话难听了些,大姐儿也不必放在心上。”
顾辞笑了笑,突然就对村人的这些嘴脸有些不耐,又将小姑娘往身上托了托,“找准野猪是从哪面下山来的,白日赶紧在下山的那一面的水田四周挖坑,挖好之后,用草木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