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辞一动气,手上的力道自然也不轻,一用力,阿宝就觉得疼,但也不敢呼疼,倔劲也不知怎地就上来了,“没有为什么,我就是不去了。”
小孩子的皮肤嫩着,没一会,整只耳朵就红了,若是换成某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这话怕是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掉了,偏偏这个憨小子就是这样一个闷葫芦,不会撒娇,也真是惹人厌。
顾辞越想越气,但到底心疼,松了手,一肚子气却是没处使,在屋内扫了一圈,看到挂在柜子旁的鸡毛掸子,拿了过来就朝阿宝挥起,“今儿不说清楚了,看我不好好揍你一顿。姐姐费了这么些心思将你送来镇上的学堂,你倒好,一使小性子,说不去就不去了……”
阿宝也不躲,仍是低垂着头站在原地,“姐姐要生气,就把我打一顿。”
这话当真是——太欠揍。
顾辞忍了忍,没忍住,拿着鸡毛掸子就挥在了他的屁股上,“你说不说。”
“没有为什么,我就是不想去学堂上学了。”
“还嘴硬……”顾辞又气又急,又拿着鸡毛掸子在他的屁股上挥了几下,阿宝始终不发一言,也不呼疼,顾辞一气之下,又使了几分力下去,最后一打,阿宝闷哼了一声,膝窝一弯,就跪了下去,“你说不说?”
阿宝咬着唇,双手上翻,掩面趴在地上,就是不发一言。
顾辞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平日乖巧的弟弟突然犯了这番犟劲,虽然知晓其中定有理由,但她这会就是一肚子火和气,阿宝越犟,她就越控制不住自己。
要是像小姑娘一样,稍稍一碰就哭哒哒的,娇滴滴地跟她闹一场,她反倒没这么气……一想起小姑娘,顾辞挥到了半空的鸡毛掸子突然又挥不下去了,看着跪趴在地上的弟弟,怒火被无力和心酸取代了大半。
“是姐姐待你还不够好?还是你不把姐姐当最亲近的人?”顾辞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将鸡毛掸子随手扔在了一旁,揉着隐隐泛疼的太阳穴,语气低沉又压抑,“我知道我弟弟是个乖巧的孩子,不会无缘无故就闹脾气。难道是我这个做姐姐的不够明理吗?所以你才这般不信任我,有什么话也不跟我说?”
随着顾辞的话落,屋里一时安静地只能听到隔壁的吵嚷声。
顾辞等了许久,见阿宝仍是这副姿态不做声,又揉了揉太阳穴,微微叹了口气,“我自认我是个开明的,怕你有压力,送你上学堂的第一日就跟你说了,咱们上学堂的目的,是学认字,也是学做人,开阔眼界和心胸,将来对得起自己,并不是非让你一定给挣份功名回来。罢了,既然你听不进去,我多说也无益……”
低低的啜泣声缓缓响在空气中,阿宝沙哑的哽咽声从他手心传了出来,“不,不是这样的,不是因为姐姐做得不好,是我自己……”
“呵。”顾辞居高临下地盯着阿宝的后脑勺,一声冷哼溢出了口,往后蹦出来的话凭空多了几分冷漠,“若不是因为我做的不好,你何苦要来气我?”
阿宝身子微微颤了颤,“对不起,是阿宝的错,惹姐姐难过生气……”
“姐姐,我回……”阿宝话刚落,门就从外面被打开了,脸蛋儿红扑扑的小姑娘从外面冲了进来,脸上的笑还来不及收起,“这……是怎么了?”
屋内的两人这会都没心情,也没搭腔,小姑娘的眼神在两人脸上来回逡巡了一遍,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弯腰把顾辞刚刚随手扔在地上的鸡毛掸子捡起来挂好,然后从斜挎的小布袋里拿出了一个油纸包裹的东西,拿了一颗大蜜枣就喂到顾辞的唇边,叹了一口气,“我才一天不在家,你们就闹了起来,可见家里的和谐还得靠我。”
自打搬到镇上后,板根婶就常过来串门,顾春晓有两儿一女,女儿是老大,叫阿茹,年龄比小姑娘小上两岁,但因为自小就在镇上长大,性子也随了她娘,见识胆量都有,常常敢大街小巷地串,跟着板根婶来过顾辞这边之后,跟小姑娘十分投缘,隔三差五就过来寻她玩,今儿是要小姑娘陪她去买绢花。
顾辞见她日日闷在家里也无聊,便让她也跟着去买两朵绢花。小姑娘倒是不想去,但想着阿茹是顾春晓的女儿,那位哥哥可是帮了自己很多,不看僧面看佛面,阿茹约了她这么多次,那便去吧。
阿茹从小到大就在这些巷子街上跑,专带着小姑娘去逛那些姑娘家喜欢的地方,这一逛,小姑娘倒有些忘我了,便逛到这会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