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辞也没注意到她的神色变化,弯腰看了看地上的那些东西,指着小麦和谷子等粗粮道:“婶子,这些粮食我就收下了,至于那些野味,我拿些回去给家里两个小的尝个鲜,其他的你都收下。”
不用顾辞说,肖氏也是不会要粮食的,今年的收成不好,去年一亩能收三石粮食,今年很多人家看还能剩下两石都算好的,秋收开始没几天,这天气就时晴时雨的,辛辛苦苦收回来的粮食没大太阳晒,就很容易潮湿发霉发芽坏掉。
“小麦谷子这些,我家里都有,自然是要给你的,今年这天气诡异的很,你在镇上应当更清楚,东西都涨价……”说到一半,肖氏突然又转了个话头,“对了,你方才说你回村子是有事?可是有啥事?”
顾辞对着那些粮食点了点下巴,“就为了这些。就同婶子说得那样,如今镇上的东西都贵着,实在是吃不起了,这才想来村子买些粮食,免得到了那些商行里,他们还要赚我个差价。”
“那你刚刚还嘴硬,自个儿日子都过不下去了,还不好意思收了。我看啊,这人家这东西送的正是雪中送炭。”地窖有些阴冷,肖氏同顾辞交代清楚了,也不再里面久待,边说边带着顾辞往外走,“我同你说,今年咱们村里有多余的粮食卖的人家怕也是不多的。”
对庄稼这些事,顾辞倒也不是个老把式,并不是很懂,想起离开村子时那些饱满的庄稼田,不由纳闷,“我瞧着今年的庄稼都不错啊,怎么会?”
“大伙刚收的时候是喜气洋洋的,还以为今年是个丰收年。”从地窖出来后,肖氏又一手拿了一条板凳出来,挑了一处阳光好的地方坐下,“但你也知道,自从你搬家之后,这天就是晴晴雨雨反反复复的,根本没法好好晒,不少人收回来的谷子都因为潮湿发霉发芽坏掉了,直到现在,都还有很多人家的粮食都没入仓。”
怪不得粮食这么贵?
顾辞敛了敛眉,“婶子,那你家的粮食收成还好吧?”
“我家多亏了你里正叔不想一家人累着,收粮食的时候想一鼓作气,请了几个人帮忙,再加上院子宽敞,倒是没有损失多少?”肖氏之前还气自家男人不节俭,如今倒是觉得自己男人有先见之明,想起今年秋收晒谷子闹出的事,她就觉得糟心,“还好你搬走了,不然前面那些日子要被闹腾死。”
“嗯?”不是秋收大伙都忙着吗?哪还有时间闹腾?
“这段时间来,晴天就那些天,家家户户都想占个好位置晒谷子,为了争抢那晒谷坪的好位置,好几家人都抢的大打出手。”肖氏想起那几日自家男人被折腾得上午去这家说和,下午去那家安抚的疲惫样,就越发对村里这些人看不上眼了,“那段日子真的是吵的鸡犬不宁,我都恨不得搬镇上去了。”
顾家村里,顾辞最合的来的人就是肖氏,板根婶倒是更像个长辈亲近,肖氏看着不显老,偶尔玩笑起来,还娇俏地跟个少女似的,对顾辞来说,她更像一个闺中密友,听闻她动了这个心思,也是开心,“来吧,就搬来镇上,镇上都是独门独院,大家都是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闹腾起来也管不着咱们身上,到时咱们做个邻居,串门就方便了。”
“你倒是想到前头去了。”肖氏说着,又叹起气来,“若是天明的婚事定下来了,我拿着那点家底也愿意去压一把。只是眼下天明的婚事还没定,我就怕到时他瞧上的人家要的聘礼多,我若是拿不出,耽误了他的婚姻大事就不好了。”
顾辞沉默了下来,肖氏考虑的也对,她自个儿在镇上都不算站稳脚跟,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肖氏也就是随口同顾辞这么一说,见她不说话了,又笑着转移了话题,“对了,如今粮食的问题也解决了,待会走的时候去我菜园子里拔几颗菘菜和萝卜走,今年种的韭菜茬子长得很好,你也割点去,用这个做鸡蛋煎不错。”
“那敢情好,我一来可就瞧上了婶子的菜园子。”顾辞这倒是实话。
解决了一件心头大事,还省下了不少钱,顾辞的心情也松快了不少,坐在院子里和肖氏聊了会家常,肖氏就要去准备中饭,顾辞见不要她帮忙,她索性先去自家的破茅屋的柴房里拿柴禾。
结果到了柴屋才发现,自己先前码的整整齐齐的柴禾只剩下一点点了。
顾辞一看大喇喇地晒在自家院子里的谷子,不用猜也知道自家的这柴禾是被谁拿走了,她把剩下的收拾好,又嫌看着这人又恶心,索性就当那些柴禾被耗子啃了,但越想越不甘心,她拿出两块柴禾将种在自己开垦出来的土地上的菘菜给打烂了十几颗,又大喇喇地将两块柴禾立在那里示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