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辞话落,屋中的人也没有急着搭腔。眼下,各路消息都有,虚虚实实,大家也都不知道到底该如何做决定。夺权之路不比其他,稍有差池,便是血流成河的事。
最终,大家都犹豫地看向了同样没有作声的小姑娘,“公主?”
“等两天再看。”小姑娘并不是不信任兰贵妃,而是南安王那阴鸷狡猾的性子,决不可能轻易信了她母妃,这么私密的事能让母妃得到消息。
当天,街上搜查的侍卫就没停歇过,整个京城都被笼在这样一种沉闷压抑的气氛里。到了傍晚,又突然贴出了告示,大理寺不到一天的时间,就查出了龚勇吞了九万两白银的赈灾款的事,龚家上下一百九十六口人,全部被压入可天牢,择日处斩。
百姓看了这个告示,无人对龚家表示同情,纷纷吐着唾沫骂龚家是活该。
随着龚家私吞赈灾款的事情传出,中秋夜发生在宫中的事情也被百姓都唱了出来,江南那边关于昏君无道的流言也都四下传了出来,而在这时,顾辞又让陈奂组织陈家村的众人拿着粮库里的粮食去江南赈灾,以的就是安平公主和驸马的名义。
而不等南安王收到南方这边的消息,八月二十四那晚子夜时分,小姑娘和顾辞都换上了军装,率着五千精兵就入了宫。
在一片呼喊打杀中,兰贵妃换上了她昔日的贵妃服,盛装打扮,居高临下地看着一身无力的南安王,“西南金蚕蛊最毒,麒麟蛊次之,而软骨散,是最不入流的东西,怎么样,没想到吧?”
“你……原来一直在骗朕?”南安王惊诧过后,倒也不意外,眉宇间倒是有几分落寞,“朕还以为……以为你当真是……”
“当真是喜欢你了?”兰贵妃替他接住了下面的话。
“这么多年,朕虽囚你,但并没有伤害过你,生下了皇儿后,朕瞧你待皇儿有几分慈母……”
“住口,别提那个孽种。”兰贵妃突然动了怒,扬手就打了他一巴掌,“你以为这才是伤害?你如此辱我,还不如给我一个痛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我会让你也尝尝。”
外面的兵马声越来越烈,南安王闭了闭眼,知晓自己是大势已去,他不是败给了赵尧棠,也不是败给了那个还没死的安平,仅仅只是败给了自己,不该喜欢这个女人的,喜欢没错,但不该沉溺在她给的虚假温柔里,信任她的。
“朕输了。但你也没赢。阿静,你生下了朕的皇子,往后不管是凤宁珏做这位子,还是安平坐这位子,这皇宫都没有你容身之处了,这大锦也没你的容身之处了,失了朕的保护,你该如何自处?”
兰贵妃一双同小姑娘一样的杏目比小姑娘更具几分魄力,冷笑一声,勾人又薄情,“你还不明白吗?这就是你小看本宫的代价,如今你有空还不如为以后的生不如死好好做个心理准备。”
南安王浑身肌肉骨头酸软,动不了,费力地看着她的脸,半晌又笑了起来,“阿静,你不懂……如今的你,不再是昔日叱咤战场的纳兰静了,入了这宫,你不过就是皇权下的附属品,你以为凤宁珏还能要你?而你又不过是安平的姑姑,你以为生下了我的孩子的你,安平还能留你?”
看兰贵妃不说话了,南安王又有些得意道:“这一局,只要舍不得凤宁珏死,朕就不算输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当年我皇叔瞧不起我,宁可把皇位传给凤宁珏这个女儿,也不愿传给我这个侄儿,为了不让我要挟到皇位,狠心把我打发去西南。西南的林柔虽然国小人少,但上到八十老妇,下到垂髫稚儿,都能用毒shā • rén于无形。”南安王笑了笑,“太医诊出是蛊毒又如何,制蛊有百虫,凤宁珏体内的蛊毒,除了朕,无药可医。”
兰贵妃看着他勾了勾唇。
“阿静,你不信我?”南安王也笑,“下在她体内的蛊毒,是我花了五年时间,用心头血亲自养的蛊虫。西南的巫师都知道,蛊师用心头血喂养的蛊虫与蛊毒只能控制,无药可解。换句话说,除非朕死了。”
“是吗?”
“你好似并不信。”
“不,我信。”兰贵妃神色冷然,“所以,不会让你死。”
她太冷静了,南安王却慌了,想起什么似的,“你对皇儿做了什么?”
“当年你让我看着阿珏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现在,我就要让你也尝尝这滋味。往后若想那个孽种好生活着,你最好安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