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勾出一抹讽刺,云染闭上了眼睛:“若到那时,谁又能真正的拥有探月阁呢?”
“我累了,你下去吧。”云染气息已经微弱:“记得给顾尘送醒酒汤,她可是药谷出来的,别让她察觉到青鸳给她下了药。”
青鸾点头称是,看着双颊绯红一片,明显是沾染了酒意的云染有些担心,点了醒神香才匆忙往顾尘的院子里去,她得赶紧去给那不省心的丫头收拾残局,这些年青鸳独自在外没个约束,越发的不像话了,仗着身份不知道天高地厚,在外她胡乱闹腾青鸾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不知道,可现在竟然敢在郡主府里给顾尘下药,实在是太放肆了!
眉眼里闪过一丝怒意,这丫头真得好好管教管教,不然日后定要惹出乱子!
顾尘一觉睡得很沉,等她再醒过来的时候太阳穴是一阵阵的抽疼,明显是醉酒后的状态,撑着身子闻到房间里似有若无的淡淡青草香,顾尘心里那股子焦躁烦闷的感觉减轻了许多,但紧皱的眉头并没有松开。
她什么时候酒量这么差了?不过只是在店里多喝了两杯而已,怎么就醉成这样?
“少主醒了?”青鸾手上端着冒着热气的醒酒汤,言语中带着几分揶揄:“见少主腰间时常带着个酒葫芦,还以为少主海量,怎么就醉成这样?厨房里一直温着的醒酒汤,少主尝尝可对胃口?”
“谢过青鸾姐姐惦记。”顾尘伸手接过醒酒汤,青色的衣袂从她眼前飘过,顾尘显然是想到了什么,嘴唇动了动之后,却是什么话都没有说,端着醒酒汤喝了个干净:“我屋子里的香也是青鸾姐姐点的?”
“是郡主吩咐的。”青鸾捂着嘴笑:“说是怕少主醒来闻到一屋子酒气,又要头疼。”
她确实头疼。顾尘掀开被子准备下床:“我去看看她,今天酒后失态,希望郡主不会见怪。”
青鸾这边立刻伸手拦住了她,话说的和气眼底的神色却有点坚持:“郡主这儿已经歇下了。少主这些日子操劳,一点小酒解乏郡主自然是体谅的,知道少主喜欢,郡主还吩咐库房给少主准备了顶好的佳酿,我顺路给少主带了一坛过来。”
果然桌子上多了一坛酒,顾尘扶额:“郡主的库房还藏着好酒呢。”
“陈年佳酿可遇不可求。”青鸾笑:“还有几坛子女儿红是当年长公主亲自埋下的,郡主也让人起了,少主好口福呢。”
望着那坛酒,顾尘一愣,随即想到了三月之期。云染的身体在她的调养之下确实有好转,难道说她已经有了应对之策,知道这婚事定然不能成,才让人起了这十几年的女儿红?
青鸾走了,顾尘独自在烛火下望着那坛子女儿红发呆,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然后乱七八糟的就想到了云染的身世。其实她知道的那些也只是坊间传闻而已,这个传闻中的主角并不是云染,而是她的母亲,长公主殿下。据说这位公主殿下是先皇最最宠爱的公主,看云染的相貌就该知道这位长公主殿下在当年必然也是风华绝代的佳人,又是先皇的掌上明珠,跟云染这个病秧子郡主贵族子弟避之不及的情况不同的是,那时的长公主是王侯将相荣贵人家争相求娶的对象,哪怕娶了她定然要远离朝政,从此只能挂个虚名既不能为家族争辉也不能一展自身才华,长公主依然备受追捧。
但故事的结局并不怎么如意,没人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长公主忽然就有了身孕,消息一出,朝中一片哗然,然这个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竟然无人知晓,据说长公主绝口不提此事,诞下云染之后,没多久就撒手人寰,云染的生父也成了一个谜,无人敢提及的谜。
按常理来说,这样身世出身的云染在皇宫这种复杂环境里,日子过得定然不如意,就顾尘知道的传说来看,那皇宫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云染一个父不详母亲又已经离世,她孤身一人无人庇护如何能保全自身?
可偏偏不,除了身子不太好之外,云染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皇帝这般恩宠于她到底想要什么?摩擦着酒坛,微凉的触感传入顾尘指尖,其实云染身上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秘密,若照这般看来,她自己其实是知道的,对吧?
天边月色凉如水,等顾尘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打开了那坛子女儿红,浓郁的酒香在鼻尖萦绕,顾尘有些贪婪的嗅了又嗅,最终还是规规矩矩的把那一坛子酒封好,然后安置到一个妥帖的地方,免得自己哪天不小心打碎了这陈年佳酿,那就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