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拦下他!”皇帝一声怒喝,堪堪拦住了文相国老迈的腿脚,将人从盘龙柱下给截了回来:“文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今日不给朕说清楚,你就是一死也难辞罪!”
大殿之上发生的这一切瞬息而过,云染立在一旁感觉头有些晕,不知道是步摇太重还是她离了温暖的小窝身子有些受不住,这板板正正站了这么大一会儿,已经觉得有些支撑不住,不然,她怎么会觉得刚才文相国那一举动如此烈性,到了让人莫名其妙的地步?就算是母亲相托也不至于如此吧?
母亲与这位老相国算是旧相识这个云染自然是知道的,但眼下看来相国话里的意思远比她知道的要深层次一些,甚至连皇帝都不知道的深层次,云染只能想到一种可能。正是因为这一种可能,她才觉得自己头晕得厉害,因为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郡主实乃老臣骨血,这婚绝对不能成,求陛下收回成命!”文相国以头磕地,血流了一脸:“当年之事,老臣不愿细说。可既然事到如今,也容不得我再三隐瞒。”
云染步子晃了晃,看着文相国多了三层重影,她现在可以肯定,这位相国大人可能真如顾尘所说,对她母亲有点那什么了,不然何至于愿意为她做到如此地步?
爹?真是的,她哪来的爹?相国大人这谎话要怎么圆得回来?云染有些着急了,皇帝多疑,哪里会轻易相信他的话,招来太医,即刻就被戳穿,到那时又要怎么办?
“染儿,我是你爹!”老相国泪眼婆娑着望向云染,怜爱与愧疚之中满到要从眼中溢出来,然后云染看到他几不可察的点了一下头,分明就是要云染配合。
这要怎么配合?云染来时,根本就没有料到今日会面对这样的局面,她做的根本就不是这样的准备,如此突如其来的一系列,让她有些无法招架。指甲掐进掌心,疼痛换来片刻清醒,相国既然敢这么说,那必定是有后续的,就算是没有后续,能拖延一些时间也是好的。
云染调动情绪,眼里带上了不可置信,挪着步子才走了两步,心口处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云染下意识的捂住了心口,一声咳嗽吐出了一口鲜血,她望着掌心殷红的血迹,然后顺势倒在了地上,既然要拖时间,那不如索性拖得久一点算了。
“郡主!”
“云染!”
“染儿!”
云染闭上眼睛的时候,恍惚中好像听见了她娘的声音,那人一袭白色素袍,绑着发带束着道士发髻,站在宫墙之上冲她微微而笑,教她识字念书,趁着月色带她在屋脊之上看月亮,那月亮真的好大好圆,她还闻到了娘亲身上淡淡的酒香。
第23章
后来呢?云染意识彻底模糊了,她只觉得很冷,很冷,好像又回到了那个空荡无人的寝殿里,小小的她哭着要娘,可惜再也没有人抱着她,指着画中的宫装女子给她讲关于家的故事。
云染醒来的时候身上很冰很冷,额角还是一阵阵的抽疼,她睁开眼,望着熟悉又陌生的床幔,嘴角带出一抹苦涩的笑,虽说这是她住了很久的宫殿,也是她母亲住了很久的宫殿,但对于这里,云染是发自内心的喜欢不起来,她相信,母亲也是一样的。
尽管她们从未见过,可她们同样住在这座冰冷的宫殿里,感觉是透过无情的砖瓦穿透时光的距离,在无人的夜里,一丝丝渗透,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郡主醒了!”
“染儿,你感觉怎么样?”明黄色的衣角映入眼帘,云染正欲起身,就被皇帝阻拦:“好好歇着,刚才太医来看过了。是朕的错,不该因为政务繁忙便宣你进宫的,朕想着你身子好些,兴许出来走走也无大碍,是朕大意了。”
“陛下,云染没事。”她眼下比较担心的是相国公。
果然,皇帝见云染露出了一些焦急等待的神色,叹了口气才说道:“文治朕让他在大殿里跪着呢。朕知道你暂时接受不了,朕也接受不了,可、刚才太医来过了,朕叫他做了滴血认亲。染儿,这婚事怕是不成了。”
云染眼角一跳,这都能滴血认亲?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云染不懂,相国公怎么会是我爹?”云染抬眸带着几分执拗:“陛下该知道我母亲与娘亲之间的感情,相国公如何就成了我爹?”
这简直太、不知道该怎么往回圆,这相国公也太能耐了吧?整个皇室谁不知道她云染是长公主与前任探月阁阁主,也就是她娘之间的情|事,虽说皇家秘而不宣的“丑闻”,但有一个活生生的她在这儿呢,谁能否认得去?更别说如今她还手持探月令成了新任探月阁的阁主,这铁一般的事实,老相国到底是怎么从这里面给她编出一个爹出来的?皇帝又怎么会信?还有那什么滴血认亲,如此这般搞得云染自己都快糊涂了。她越是不信,皇帝才越会相信,这婚才能彻底得黄,只是委屈了相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