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着痕迹的站远了一点,“你妹妹?我记得你是独生子女?”
“亲戚家的小孩儿。”舒窈揉了揉自己的鼻尖,心底忽然有点心虚,下意识的解释道:“我家亲戚多,尔阳是我二姑的女儿。”
林蒹葭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哦。”
她想起之前舒窈给自己编的玉兰花——那时候舒窈也说过,编来哄亲戚家的小孩儿。亲戚家的小孩儿……不就是郭尔阳吗?
毕竟是千里迢迢从帝都跑过来的,林蒹葭也不好把人家拦在外面,最后只能绷着脸也把郭尔阳领回了家。
因为林教授夫妇已经睡下,三个人轻手轻脚的洗漱完,也要赶紧去休息。
舒窈拎着郭尔阳去了自己睡的客房,“就这了,你先睡一晚。我让张越给你订一张明天上午的机票,你明天起来吃过早饭就赶紧回去。”
郭尔阳把自己的行李箱往角落一扔,就躺进柔软的被褥里。她翘起二郎腿,白皙小巧的足尖在空中一勾一勾的,懒散又媚人。
“不要,我不回去。”
“不回去?你明天不上课了?”
舒窈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感到十万分的头痛。郭尔阳十分受用她无奈的神情,哼哼唧唧的抱怨:“我才不要回去,回去看到那个男人我就生气——他算什么玩意儿?也敢喊我姐姐。还有那个老妖婆,看见她那张脸,我隔夜饭都要吐光了。”
郭尔阳的妈妈生她的时候难产去世,之后她父亲就娶了个续弦回来。大约是怕娶了太强势的妻子会委屈自己的宝贝女儿,所以郭父就续娶了一位老实秀丽的年轻寡妇。
本来郭尔阳对此是无所谓的,她向来眼高于顶,对继母的态度一直不冷不淡。
只是让人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位年轻的寡妇嫁进来三年之后,再度老树开花,给郭尔阳添了个弟弟。
舒窈叹了一口气,走到床边把人塞进被窝里:“说话还是这样没大没小。我说过多少遍了,就算你看她不顺眼,至少表面上也要叫她一声左阿姨。你弟弟肯亲近你是好事,你把他当成邻居家的小朋友不就成了?”
“狗.屁!”
郭尔阳翻了个白眼:“我做不到,我看见他们母子两就生气!那个老妖婆没生儿子之前跟个鹌鹑一样,现在——哼,你是没有看见她那副得意洋洋的嘴脸,就跟旱了八十年被浇……”
“你可积点口德吧。”
舒窈眼疾手快的塞了一颗糖堵住郭尔阳的嘴,郭尔阳皱着鼻子,把那块硬糖咬得咯吱咯吱的响。舒窈帮她把被子拉好,道:“早点睡吧,明天我让张越送你回去。”
她关了壁灯,房间里立即黑了下去。
郭尔阳从被窝里探出头,黑夜中她的眼睛格外的亮:“姐,要是小舅和舅妈真的离婚了,你会跟着谁?”
舒窈刚拉开客房的门,听见这句话,她脚步一顿,“我谁都不会跟。”
话音刚落,门也跟着关上了。
郭尔阳在黑暗中眨了眨眼,表情复杂。
舒窈关上门之后找了一床备用的被褥铺到沙发上。被郭尔阳这么一折腾,现在已经将近凌晨一点了。
舒窈躺在床上,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她枕着自己的胳膊,在黑暗中徒劳的睁着眼——天花板上的纹路已经变得十分熟悉,熟悉到舒窈闭着眼睛也能在纸上毫不费力的画出它。
这里是林蒹葭的家。有严父,有慈母,有看似平淡不近人情,实则温柔体贴的林蒹葭。
这里是海城,临近大海,冬天还没有暖气。
这里和舒窈从小长大的环境,天差地别。但是舒窈喜欢这里——她对海城的印象非常好,虽然其他人都觉得海城应该是她的心理阴影。但实际上,舒窈很喜欢这座浸泡在海风里的城市。
郭尔阳不会无缘无故的问她这个问题,大约是远在帝都的父母终于过不下去,打算断个干净了吧?
舒窈心里烦得厉害,实在睡不着觉。她掀开被子起来,感觉有点热。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睡衣口袋,里面空荡荡的——这时候舒窈才想起来,自己来海城之后就没有再碰过烟了。
林蒹葭对烟味很敏感,林教授在家里从来都不抽烟。舒窈搬进来没多久就察觉了这件事情,连带着就也戒了烟。
她从自己的书包里翻了半天,最后翻出一包皱巴巴的黄鹤楼。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什么人塞进去的,舒窈看了下日期,还没有过期。
从书包夹层里找出自己许久没用的打火机,舒窈走到阳台上,给自己点了一支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