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那人明明有情,明明有话想说也有些事想做,偏能恍若无事般与她维持着正常稍稍过界的接触模式,不让人有一丁点难受。
哦,不。
现在还是有点难受。
有话憋在心里的难受。
至于李彦昌,半月里来了两次,上周初一次,昨天一次。每次逗留时间都不长,每次停留离去后,都能感觉到徐臻眉间的淡漠不悦,随着自以为看清楚了自己在徐臻心目中的地位,这人的脾性和心底里的狂妄需索越来越强列地表现出来,昨儿个下午稍晚些时,徐臻如之前一般,握着杨秀的手不肯放下,看着徐臻蹙起的眉头,杨秀心里同样有不悦翻腾。
将手从徐臻手里抽出来,没好气地抬手遮住徐臻抬眸微讶的双眼。
感受到手掌下,那双眼睛顺从地闭上,将徐臻的椅子向后调了调,身体半躺着,熟门熟路地开了请勿打扰的门锁,将她的太阳穴置于掌下,轻轻揉着。
徐臻身体还算不错,但绝不是个爱运动的总裁,平日里多不见阳光,食补餐饮虽然齐全,一到换季特别是秋去冬来的时间点,就特别畏冷犯困。
掌下,徐臻闭上双眼,嘴角边勾勒起迷人的微笑,轻声道:“你对这屋的门锁是越来越熟悉了。”
“是啊,自从你真个退了按摩院的卡,这屋子就总有请勿打扰的时候,”杨秀虽然在调侃,声音却放得缓而低,想让徐臻多休息会儿。
指下,徐臻却不肯就眠,虽然真个困倦,却总想逗逗旁边的女人,抿了抿嘴唇,突然意味深长地笑道:“就算不是按摩,也是可以锁门的。”
“嗯?”杨秀没太听懂,侧头看向徐臻,等她继续说话。
她的手放在徐臻额头,这一侧头,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但仍然放在远处,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就像杨秀捧着徐臻的脸,想要做什么,或者,将要做什么。
徐臻出人意料地睁开眼睛,瞳孔里映照出杨秀不自在的表情,轻声道:“就像现在这样,不应该锁门吗,被人看到怎么办呀。”
杨秀差点没被呛到,整个人僵硬成木板——那个谁,这个细声细气跟她说“呀”这个语气音的人是谁?
你是在勾引人吧,徐臻!
狠狠瞪着徐臻笑弯了的眼眉,杨秀知道自己肯定是脸红了,身下这人笑得肆无忌惮,花儿一般刺眼夺目,腰背都弯了,侧着身子一手扶着杨秀的手,一手捂着嘴,上半身轻颤着。
有那么好笑吗……
杨秀气得想咬她一口,上下琢磨着下口的位置。
徐臻敏锐得要命,杨秀的念头刚起,她就感觉到了,停了笑,捂着嘴,抬眼瞟了她一眼,睫毛又长又细,迅速撇开目光平视前方,身子向后缩了缩,声音捂在嘴里显得嗡嗡的,“你要干嘛。”
你就装吧……
这一副可怜娇弱的造型是跟谁学的啊……
杨秀脸都绿了。
突然一下子走神到中午李彦昌才来过那档子事,杨秀磨牙低头,索性将憋在心里的憋屈倾倒出来,“上次,上上次,每次李彦昌来了后,你就抓着我的手不放,你倒是告诉我为什么?”
徐臻向一旁又躲了躲,“不想告诉你。”
杨秀咬牙瞪她。
于是徐臻也有些觉得后背凉飕飕的。
看到徐臻犹豫的表情,杨秀就知道bā • jiǔ不离十是自己猜中的原因,咬牙切齿的表情都不用装,直接就自然而然地露了出来。
徐臻觉得炸毛的女人好可爱,但再不安抚,这女人恐怕就要炸毛炸过头了,舒展两只手抱住杨秀的胳膊,头埋得低低的,声音也低得要命,“反应慢,就算提前猜到那人会伸手过来,有时也躲不开,我也恼啊,想把他从三十六楼扔下去……”
细细碎碎懒懒散散地解释着,徐臻心里摇头失笑,越来越习惯巨细无靡地将对面女人想知道的,都告诉她。
有了她之后,原本并不觉得难以接受的他人相处,均也变作煎熬。
她徐臻,在这个混沌的圈子里呆了六年,身边是非离合也不知看了多少,从也不是卫道士,若她愿意,世上可供她选择的有一大把,但总也懒有这个欲望,她性子一直如此,对于不上心的事情,从来不挑,但也绝不多花一丁点心思。初时,李彦昌出现在身边,对她热烈追求也罢,积极走徐家的关系也罢,她均不放在心上,也不太在意,李彦昌谨慎,在她面前,除了情动之时,会探过来握住她的手,旁的举动一概没有——按理来说,这已经算是幼儿园级别的接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