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传来三更的打梆声,萧成仍在内衙书斋处理公务。
“咳……”
萧成手握拳抵唇间轻咳了下,脸上有着苍白憔悴之色,随即搁下笔,靠在椅背上,闭上眼,伸手揉了揉太阳穴,缓解剧烈的头痛。
萧成身体向来强健,几乎不曾生过病,前天冒雨去红袖坊,突然就受了凉,得了个伤寒症,偏偏他又不吃药,这几天又日日夜夜待在衙门办公,案牍劳形,病便越发严重起来。
桌上的饭菜是傍晚时分仆人送过来的,已经冷透了依旧一口都没动过。
桌案上放着一盘荷花糕,是府中的厨娘做好让人送过来的,荷花糕是用晒干磨成粉末的荷花加上米粉制作而成,以前他妻子在世时,常常给他做,后来他怀念那个味道,便叫府中的厨娘给做,味道与妻子做的一开始有些差距,后来就完全没差别了,以前就算无食欲他也能吃几块荷花糕,今日却是一块未动。
萧成休息片刻,便端正身子,继续伏案写公文,这几日他一心公事,倒是没有闲空想别的事。
门声忽然响起,侍卫进来,施礼毕,禀报道:“大人,那祝文才仍在牢里大吵大闹,喊着要见大人,要见他爹,已经闹了一整天,也不知打哪来的精力,吵得大伙不得安宁。”
那牢房靠近衙役住宿的排房,祝文才那厮嗓门大,大半夜鬼吼鬼叫,衙役们叫苦不迭。
萧成闻言沉了眉眼,这祝文才便是非礼过清音的那个祝文才,当初被萧成押入大牢关了半个月,还被打了五十大板,后刑部尚书动了各种关系,逼迫萧成放人,因祝文才是□□未成,受害人又非良籍,因此这罪名定不了太大,所以萧成不得不放了人。
没想到还没过多久,这祝文才又犯了事,这次是扣押良家女子的罪名,这祝文才在自己私宅作乐,被京兆府的人当场抓获,人证物证皆在,不怕他百般狡辩。
今日刑部尚书亲自登门拜访,萧成以公务繁忙为由拒见了,此举定会令刑部尚书不满,但不论如何,萧成这次都不打算再放人。刑部尚书教子无方,任由其子胡作非为,屡屡无视朝廷法度,还想倚势保人,萧成与他交恶是迟早之事。
萧成坐在椅子上略作思索之后,站起身,眉凝肃色,“随我去一趟牢里。”
侍卫应:“是。”
侍卫手执灯笼,领着萧成穿过一条漆黑走廊,寒风吹过,萧成不禁抵唇咳嗽了好几声,那浑厚低哑的声音瞬间打破沉寂的夜,惹得侍卫转头看去,看着他苍白憔悴的脸,不由担忧道:“大人,您这病是不是越来越严重了,可吃药了?”
萧成不以为意道:“无妨,不过是点小病,无需吃药,过个几天便好了。”
小病不治没准会变成大病,再之后就是病入膏肓,没得治了,侍卫心忖。见他衣服穿得也不多,心里又不禁感慨,他们这位大人真不会照顾自己,这大冷天的,又生了病,自然穿多点衣服好,侍卫本想提醒一下,只是两个大男人嘘寒问暖起来有些古怪,便没有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