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刀蓦然听见萧愈的询问,一时间自然手足无措,他迟钝的张口,正要回答,被一旁的吴少陵抢先开口。
“回王爷,京中有急事,长公主回京了。”
吴少陵话落,引得帅帐中原本有些紧张的几人一愣。
霍刀闻言意外看向吴少陵,在与他对视一眼后,立即回神,也有些紧张的跟着点头附和:“是…回王爷,长公主殿下提前回京了。”
贺兰月扭头看向身后合起伙骗人的吴少陵和霍刀,她又转回头,将手中的参汤捧得更近:“愈哥哥,你伤得这样重,别想旁的了,喝些参汤吧。”
帅帐中再次陷入寂静,萧愈未看身前的贺兰月,他的目光落向远处,直直的看向吴少陵和霍刀。
霍刀被萧愈看得紧张,久了连站姿都发僵。
吴少陵在萧愈的注视下也越发心虚,又赶忙补充:“长公主是在知道王爷您脱离危险之后才走的……”
帅帐中不知寂静多久,萧愈疲惫的闭上眼睛:“你们都退下吧。”
吴少陵等人闻言如释重负,连忙行礼告退,只有贺兰月看着手捧的参汤有几分恋恋不舍。
众人退出帅帐,等走远了,霍刀才敢开口问吴少陵:“你怎么能对王爷撒谎?”
吴少陵听着霍刀的问,有些颓废的叹了口气:“王爷刚捡了条命回来,我现在哪敢告诉他实话?”
吴少陵再了解萧愈不过,以他的性子,若直言相告,他必然立即就要去找李琬琰。
他还记得刚刚突破重围,和萧愈的人马汇合时,萧愈满身的伤,见到他的第一句话便是问李琬琰,问她身上的伤有没有好,问他被围的消息有没有瞒着她。
他当时哪敢直言告诉萧愈,说不仅没瞒住李琬琰,还让她带着伤领兵去围绍都。
吴少陵当时只敢骗萧愈,说李琬琰正在营中等着他,本想着回了营中再如实相告,萧愈要骂要罚都好,不想撤兵时,安明栾那边眼看败绩,便用阴招,萧愈为他挡了一箭,箭头有毒。
萧愈昏迷在半途,回营后好容易脱离危险,李琬琰那边却断了联系。
“我若告诉王爷李琬琰现下生死未卜,他肯定要亲自去寻,他现在的身子哪经得住这样的折腾。”吴少陵话音刚落,一旁的贺兰月立即点头:“少陵哥哥说得对,我们一定要瞒住王爷。”
吴少陵闻声回头看了眼贺兰月,终究没说什么,他又看向霍刀,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其余的事都交给我,你只要悉心照顾王爷便好。”
云慎一直沉默站在一旁,他看着吴少陵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长叹一声。
***
“报!属下清点过,存粮还够大军十日之用。”
李琬琰坐在火堆前,燎燎火光映着她的身上银色的铠甲,浓密的墨发梳成一个利落的高马尾,露出光洁白皙的额头。
李琬琰闻声抬起头,看着跑来禀告的士兵:“绍河的水位退了吗?”
“回殿下,陈将军刚刚亲自带人去探查,还未回来,昨日已退至两米了。”
李琬琰命人退下后,拿出地形图,她们如今所藏匿的地点是距离绍都不远的山林中,十多日前她带着大军按计划回程,却在行到绍河时发现河水因连日大雨暴涨,渡河艰难。
前是滔滔河水,不慎便要葬身鱼腹,后面是安明栾的援兵,一旦遇上,一万对五万,鲜有胜算。
进不能退不得之际,李琬琰只能兵行险招,反其道而行,带兵直奔绍都方向,倒有幸与安明栾从东边追来堵截的援兵错开。
李琬琰本已下定决心在绍都城下决一死战,却在途中偶然发现一座未曾标画在地图上的山林,立即掉马,带兵躲入山中,暂避锋芒。
最初入山的几日,连日暴雨,派了兵去前线探查,安明栾的军队被阻拦在绍河南岸,以为幽州军已经渡河,等了两日不见水位下降,便撤兵回了绍都。
雨势渐小后,李琬琰也派人去寻找其他回去的路线,但无论总哪条路,总是躲不过绍河。
李琬琰只能带兵守在山林里,苦等绍河水位退去。
她与吴少陵失联也有半月之久,她至今也不知萧愈的安危,不知吴少陵究竟有没有突围成功,救出萧愈。
山洞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李琬琰合上图纸抬头看去,见吴少陵的副将陈元从外面走了进来。
李琬琰抬了抬手,示意陈元免礼,让他坐下烤烤火。
因为山林距绍都太近,入夜后,李琬琰便禁止多处生火,怕火光引来敌军,她虽怕冷,却也以身作则,只在白日里尽量取暖,将潮湿的被褥都烤干。
好在是夏日,虽然连月暴雨,山林间十分湿冷,忍一忍总能挨过去。
陈元坐在火堆旁,搓了搓手:“回禀殿下,属下今日去绍河看过,若骑马,最深处会没过马脖子,再等两日,我们便能安全过河。”
“好。”李琬琰闻言点头,迟则生变,大军越快离开绍都范围越好:“通知下去,两日后渡河回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