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逊浅笑:“好。”
“你赶紧的,考个状元,进朝堂里来。”皇帝对他竖起大拇指,“到时候我们就是光明正大的鱼水之欢……不,如鱼得水了!”
周逊:……
在说错那个成语后,皇帝整个人都“……”住了。他的大拇指,也僵在了半空中。
“皇上的成语水平,也有待加强啊。”周逊随然地留下这句话,离开了御书房。
御书房里。
皇帝在石化了许久之后,捂住了自己的脸。
周采在东华门前等了许久,没等来能够进宫门的消息,却等来了小李子。
“周大人,”小李子全然不见往日里对他的恭敬,而是一副“你怎么这么不懂事”的模样,“这……您还要奴才对您说得有多清楚呢?皇上说了不想见您,那就是不想见您。”
“您别嫌弃奴才这话说得不好听,奴才也是为了大人您好。您那弟弟的事,与其来找皇上,不如从别的路子上下下功夫。如今皇上最是秉公执法,周大人不必在这里白费心思了。东华门是人进人出的地方,周大人老是待在这里……这,这里进进出出的宫女、太监,也是不好走路啊。”
“而且您这弟弟,本来就做错了事,也是该得到一点教训了,正所谓小惩大诫不是?周大人如今是没什么事做,才有时间整日地替他奔走。可是啊……这事儿孰是孰非,都是板上钉了钉的。皇上的意思很明白了,也请周大人放过奴才吧。”
放在一个月前,小李子恭维周采还来不及,如今周家人走茶凉,小李子也变了副面孔,话里话外地夹枪带棒。小李子说完这话,挥一挥衣袖,不留下一片云彩地走了。魏公公却抹着头上的汗,看着留在东华宫面前的周采,心里叫苦连天。
最近这段日子,周采日日替自家小弟奔走,本就疲惫不堪。他找了许多关系,也没能把周小弟从诏狱里提出来——绛卫本来就是一个与朝堂相对dú • lì的系统,他就是有劲,也没处使,因此这回才想着再来宫里以“献画”的名义碰碰运气。
可皇上依旧是不肯见他。
没办法,为今之计,只有再想别的法子……这样想着,周采咬了咬牙,抹掉额上的汗,打算离开。
正在此时,一顶轿子却被抬出了东华门。
“周公子?”守门的侍卫看了腰牌,谄媚地同轿子里的人打着招呼。周逊下午原本是想在殿中歇息,不过既然决定了要参加明年的春闱,那么尽早的便要准备起来。
无论他有着怎样的过去,又与什么人相识,既然他打算堂堂正正地去考,便只是一个普通的学子。
距离上次春闱已经过去两年。在这两年之间,周逊在王府时被乌七八糟的事情缠绕着,连性命也不想要,更何谈学习。那两年对他精神和身体的摧毁都是巨大的,在精神上,他时常做噩梦,灵魂与意识都到了行将崩溃的临界点;在身体上,他因多次自杀兼心思郁结,早就到了强弩之末,只凭着一口不甘的气,撑着他的整个人生。最糟糕的那段时间里,他瘦得如枯树,皮肤白得能够清晰地看见手腕下青紫的血管。太医看了也只能摇摇头,说他快活不长了。
在被皇上接入皇宫之后,他的身体有了极大的好转——皇帝让他每天喝一杯牛ru,服用滋补的药方,闲暇时让他多出门晒太阳、散步,加上心中的郁结一点点消除,他不仅能睡上踏实觉,就连苍白的皮肤也渐渐莹润了起来。
然而会试一连数日,考生始终被关在那小小的隔间中,就连吃喝,也只能食用自己所带进来的冷食。是故数年来一直有年迈或体弱的考生坚持不住晕厥,被抬出考场……他当年带着一身重病去考场,也是如此。因此,以他如今的身体,想要坚持住这几日的考试,是不够的。
不过身体一事可以慢慢调养,一时也急不来。目前他可以为之努力的,则是捡起之前所落下的知识,重新备战会试。
尽管在王府里荒废了两年光阴,就春闱而言,周逊看似处于绝对的劣势。然而在进入王府之前,周逊在基本功方面一直做得非常扎实。随先生学习时,身为庶子,他向来知道知识得来不易,旁人只看几遍的东西,他要背十数遍,因此,尽管只过去两年,他所习得的知识也并未忘光。
然而仅是这样也是不够的。院试是在童生中取其佳者,乡试是在一省的才子之中取其佳者,然而会试,却是在各省选拔出的举人中再进行选择,能参加会试的无一不是各省数得上名字的人才,可谓是尖子里面拔尖子,千军万马去过独木桥。
尽管如此,若是仅想要在会试中入二甲,对于周逊而言也不是什么特别难的难事。他当初参加秋闱时年纪很小,但所展现出的才华已经让阅卷官们叹服,在复习一年,考个普通的进士是不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