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逊笑着摇摇头道:“我在这里住过,当然不怕。”
上官明镜:“嗯,多来几次你就习惯了,一回生二回熟嘛。”
上官小姐讨厌周鸿,因此把自己整得像是个恶毒女角,特地给他找了个最靠里面、靠底下、与重刑犯们相接的位置。
周逊记得周鸿从小娇生惯养。他是周夫人的第二个嫡子,如果说周夫人对天资聪颖的周采还存着让他振兴家业的心思、因此对他严加要求,那么她对这个晚来的小儿子就是彻底的娇生惯养。周鸿从小金尊玉贵地被养着,从小就想着要行侠仗义,以自己的耿直为傲,他的第一个行侠仗义的对象,就是周逊——这个看起来总是阴阴沉沉的、整日不说一句话的庶子。
他老觉得周逊心里藏奸,从小可着劲地折腾他、鄙夷他。自己没吃过苦的人总缺乏一点同理心。周逊仍然记得自己小心翼翼地走过周家花园,他却在那里高谈阔论地玩飞镖、射伤了自己的手臂、却又在周夫人轻描淡写的一句“孩子调皮”的辩解下在他面前神气活现着不肯道歉的模样。
眼见着牢房就要到头了。周逊看着两边的牢房,心里纳闷。上官明镜发出了他的疑问:“咦?那个臭刺儿头在哪儿?”
贺凉见他们两人一副迷惑不解的样子,用刀鞘指了指其中一间牢房:“在这儿呢。”
周逊花了好长时间才从那稻草里辨认出一道灰扑扑的身影来,眼睛微微睁大了。贺凉还在说:“怎么,你们都没认出来这是谁?”
“这……这……”
那人缩在稻草里,微微地发着抖,在听见几人的脚步声后抖得更厉害了。被关了大半个月,他蓬头垢面、身上的衣服也满是灰尘草根,看不出来以前耀武扬威的影子,倒像是一个在路边流浪了几个月的流浪汉。上官明镜于是小声道:“不是吧,他怎么都变成这样了呢?”
贺凉道:“你试试半个月不洗澡、小解都在这间牢房里,你也会变成这样。”
周逊瞧了半天,发现他肢体完整。上官明镜则在旁边忧心忡忡道:“你们不会给他用刑了吧?周采把案子扯到刑部那边去办了,到时候让人发现用刑的痕迹,周采又要让人满京城地嚷嚷咱们卫所里都是严刑逼供的坏人。就他一个是被陷害的白莲花……”
贺凉噗嗤一声笑了:“大小姐,你当我们是傻子呀?放心,用的都是从外面看不出来的法子。”
“……这人胆子也小,进来时嚷嚷得起劲,说咱们冤枉了他,说自己是什么侠士。让他去观礼了几次旁人被用刑,就被吓尿了裤子。”
周逊瞧着稻草丛里的那人原本在发抖,在听见几人的声音后。他颤了颤,抬起头来,还未看清来人就不管不顾的扑到了前面来。
“大人,大人!我错了!求求你们放过我吧!”他扑倒在地上,磕着头,“我知道错了,我家里有钱,我很有钱的!你们放了我,多少钱都给你们,还有我哥哥,我哥哥……”
周逊沉默着没说话,上官明镜却噗嗤一声笑出了声:“你看他那熊样……”
趴在地上的人闻言一僵,接着,他咬牙切齿地摸爬着地站了起来:“是你!就是你这个妖女,把我抓了进来!你们到底要害我们周家到什么时候……”
“妖女?明明是侠女。我看你伤害无辜民众,我才是在行侠仗义,而你才是那个害人的妖男呢!”上官明镜不乐意了,见他靠了过来,捏住了鼻子,“靠,怎么这么臭?”
“你……”周小弟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在看见另外两人时,他瑟缩了一下,那一身怒发冲冠的气势又缩了回去。然而在看见站在最边上的那人时,他整个人都抖了起来。
“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应该死了吗?你们在这里……你们一群人……”他的眼睛在几人身上转着,突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接着,便是更加的怨恨,“你们是串通好的!你们故意陷害我!蛇鼠一窝!”
“什么蛇鼠一窝啊?”上官明镜指着稻草堆里在动的那几块道,“你才和老鼠睡在一个窝里呢!”
贺凉则笑了:“就是差几条蛇,改明儿给他放几条进去。”
“你们……你们……”
周逊站在旁边,神色始终是淡淡的,一句话也没有说。周鸿不敢同陆显道与贺凉吵,干脆转向周逊开火:“我从小就知道你是个包藏祸心的人,你就是想夺咱们周家的财产对吧?你以为你阴着藏着没人知道,现在好了,你满意了?你以为你得意得了一时,得意得了一事吗?你早该遭报应的……”
上官明镜说:“他本来就是周家的孩子,家产本来就该有他的一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