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说:“以你和皇上、何太医、章姑娘任意一人的关系,大约是不用再去宫里报备的吧?”
周逊:……我和皇上是什么关系。
他笑了笑:“不过闹市区不得纵马,还是马车吧。”
他们话音刚落,便有一个老妇人匆匆地从门口进来。她怀里揣着一样东西,眼神兴奋,竟然没看见两人,直直地进了屋,边走边喊:“儿子!儿子!你的腿伤有的治了!咱们啊,赶紧把这东西给服下去!”
周逊和上官明镜都是一愣。上官明镜道:“这么快,他们就找到了神医?”
说着,她用手肘戳了戳周逊,揶揄道:“这下你可没用武之地了。”
周逊不语,眉头却皱了起来。上官明镜看他这副模样,愣道:“不是吧,被人抢了先,你这么不高兴?”
“……她说自己有了法子,且捂着怀里的东西进去,且说着要服一物下去,但她的怀里……分明没有任何药包。”周逊慢慢道,“她手里拿着的东西,看起来不像是药,倒像是……”
“包着什么东西的,信封。”
“信封?”上官明镜一愣,“或许里面便是药方呢?”
“药方倒不必用信封包着。若是有了药方,以她的急切,应当会立即便去店铺里抓了药回来。”周逊不置可否,“我想进去看看。”
说着,他便走了进去。上官明镜也跟着他进去,在后面道:“你刚刚那副模样倒是像极了陆哥哥他们办案的时候……”周逊推开门进了屋宇之内,房间里,他瞧见路大娘坐在儿子旁边,手里拿着信封,正在说着些什么。
“……这东西是可娘好不容易给你求来的!”接着,便是信封被窸窸窣窣撕开的声音,“圣女说了,你这腿伤的是经脉,控制经脉的,是三魂七魄中的中枢魄。如今啊,这中枢魄沾了污秽,不明了,暗了,于是腿也就废了!就好像那美玉蒙了尘,得想办法把尘给去除出去。所以啊,把这十四张符咒啊,烧成灰,合着寅时采集的露水一同喝下去,连续喝上十四天,便能药到病除,治好你这腿了……”
“娘,这玩意儿,能有用吗?……”路斌盯着那几张符纸,将信将疑道,“我看着上面画的,乱七八糟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说不得,说不得啊!漫天神佛在上,别同我这小儿一般见识。”路大娘登时便被吓白了脸。她将两手合十放在胸前,嘴里念念有词,末了,才怒斥儿子道,“你懂什么,当初你落了海,那一船的人都说你已经死了。若不是娘在庙里求了好久,你能活着回来吗?有,有句书上的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子,子不……”
“子不语怪力乱神。”
一道声音在路大娘耳边响起,路大娘一拍手心:“对,对,就是这句!儿啊……”
“……你不知道,那红莲教当真是灵得很,他们那儿的神迹,可是有口皆碑的呢。”路大娘絮絮叨叨地说出了几桩红莲教曾展示过的神迹,原本将信将疑的路斌,也愈发动摇了起来。见儿子不像方才那样不屑反对,路大娘于是趁热打铁道:“总之,咱们试试吧,试试,总是没错的!儿啊,你要知道,可不是谁都能见圣女一面,为了拿到这些符咒,娘……”
“对了,娘!”路斌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连忙道,“我昨晚交给你的那笔银子,你汇过去了吗?就是那笔汇给船队的银子,如今我伤了腿,出不成海,但兄弟们也是要吃饭的,一日出不了海,他们便一日没有银钱领。不能让他们干巴巴地在那里等着……”
“银、银子?”路大娘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这份不自然很轻微,路斌并未看见,却在另一人的眼底里映了个彻底,“银子,当然是已经汇过去了!娘做事,你还不放心么?”
得了这句承诺,路斌也总算松了口气:“那就好。”
“你也是,如今你这腿也还没好。他们这群人呆在浣洲那边又不能出海、不能干活,就是一群吃白饭的,你还把钱给他们!”路大娘愤愤不平道,不过很快,她又换回了对儿子关怀的神情,“你呀,就好好养伤,把符咒喝下去……啊,对了!”
她这才发现了站在自己身边的蓝衣青年,像是被吓了一跳:“你,你是谁?”
周逊照例是将自己的自我介绍又做了一遍。他态度不卑不亢,路大娘却始终有些怀疑地上下打量着他:“不知怎的,我看着你,总觉得……”
上官明镜忙道:“他是我朋友。”
“哦,哦,是上官姑娘的朋友,我这就放心了。”路大娘顿时眉开眼笑起来,她又抓住上官明镜的衣角,哀声道,“姑娘啊,你一定要让你爹爹,给我儿子讨个公道啊!我儿子他要不是这一场变故,原本是要赚大钱的人呢!那个周家……周家不是有钱么?你一定要让他们赔个倾家荡产!……还,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