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逊笑了:“听说前几日,王丞相曾与众多清流等设宴宴请端王。”
王丞相与鲁丞相为左右两丞相。王丞相行事保守,从前向北魏赠送丝帛以换取和平的方案,也是由他提出的。
“除去王丞相,还有肃王等皇亲国戚——肃王你应当认识的,在清流中极有名气。他是我二哥的儿子。当初,我二哥同大哥曾为立储一事闹出许多风云来。直到后来,我二哥在云州,因反抗北魏的袭击而逝世,只留下这一个遗腹子。我大哥——也就是先帝,因此在登基后,便封他为王。当时,甚至有人说,我大哥做皇帝不到十年便薨逝,也是同景国的大英雄、我二哥,与他的皇位来路不正有关。”端王笑笑,“不过他是个很‘懂事’的孩子,这些年来很低调,皇帝是沉迷书画的暴君,他却是结交清流、体弱多病、好心年年替穷人施粥的肃王。说起来,他的妻子出自太后娘家,两人很是情深。你不熟悉他,倒也正常。”
周逊隐隐听出些阴霾的影子来,他死死地看向端王。端王继续道:“皇上如今降低佃农的租子,用新的肥料鼓励他们开荒等举措,原意是好的。可惜,有些人……他们可不愿意。”
“否则,当初皇上开凿运河,是为了替我运荔枝的传闻又是从哪里来的呢?”周逊道。
两人对视一笑。周逊看着远处的皇帝,轻声道:“时间久了,百姓自然会知道是非曲直。”
“他们不会知道是非曲直,只会知道谁在时,他们的日子过得更好。”端王也轻声道,“如今北魏一下来,各种妖魔鬼怪都出来啦,一个个地指责着皇上……”
“我如今也老了,当初年轻时,总想着当我大哥的贤王,为此去剿了匪,才终于明白自己是为了谁而活着的。”他看着远处正当着皇帝的面耍一把新式大刀的万重明,两人都不年轻了,他眼中却有万般柔情流露,仿佛他们还是十多年前的那对少年,“如今我不想当什么‘匡扶正道’的贤王,只想同一个人,好好地活着。”
“嗯。”周逊轻轻点了点头。
远处的两人还在聊着天,闹着。万将军大着嗓门道:“这刀硬了好多,也利了好多!”
“这把刀经过细晶强化的,朕命人严格控制了它的退火温度。里面的金相组织应当……都是贝氏体!”
“金?强化?这刀里有金子?”
肩膀上突然一沉,原来是端王拍了拍周逊的肩膀。端王道:“船要行了,本王随万将军回梁州了。你们多加小心。”
船终于开走了。皇帝和周逊在岸上送别。周逊道:“你同万将军倒是很投缘。”
“他一张嘴就给我一种特别的亲切感,感觉他打仗肯定很能行。”皇帝嘿嘿道,“对了,当初如果我醒来时碰到的是他……”
周逊:?
“我说不定得把他认成李云龙。对了,你刚才和端王说什么了?”
周逊说了肃王之事,可皇帝全然不放在心上。他道:“一群文人,管他们的嘴皮子。”
……
如今会议结束,大臣们终于一个个走出军机处了。偌大的军机处里,只剩下了皇帝同周逊两人。
皇帝把手放在额头上,长叹出一口气,叹息道:“还好他们走了……”
周逊上来,替他按着头。
“否则我要表演元首的愤怒了,我到河北省来……”皇帝嘟哝着,“靠,北魏真特么地能打,就不能晚来两年吗?偏偏是这个时候……还有那对于云州的钳形攻势,这特么不是闪电战吗?!难道德国BOY穿越到北魏皇帝身上了?”
周逊停了停手指,道:“皇上真的觉得,这是巧合?”
“什么巧合?”
“如果皇上没来这里的话,今年夏,便是西洲时疫,梁州困于洪水、大量青州难民涌入,而云州……原本就软弱。边境三座大城同时失守,皇上觉得,这是巧合?”
“卧槽!”皇帝瞬间就坐直了,“你是说,有人在搞我?!”
周逊点点头。
“云州虽然软弱,但也没有到如此不堪一击的程度。必是有人泄露了城防图——周采不至于,他还没有那个权限。”周逊道。
皇帝紧皱着眉头,似乎在想他的话。许久之后,他道:“你的意思是,景朝中出了一个叛徒?或者许多个?”
周逊点点头。
“得弄清楚情报到底是从哪里泄露出去的。”皇帝嘟哝着,打开了本子,“我原本以为我是来玩皇帝成长计划的,现在还要来个潜伏之赤途?”
两人排查了一整日,渐渐地缩小了许多范围。及至晚上,周逊从皇宫里出去,突然想起了沈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