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和墨书对视一眼,见金堂有意在外头多呆一会儿,都松了口气,一人一句话,哄得金堂给他们讲了好些插花的知识。
等到金堂不想转了,那头花木也差不多装了车,玉书回来禀报过后,青梅草草收拾了两本金堂正在看的书,几人便一道回府去。
待到了府中,管家正是满脸喜气,见了金堂,忙拱手道:“金堂少爷回来得可巧,早先殿下的信才送回来呢!”
“果真?”金堂听见这话,面上显出些激动之色,也不等后头正指挥着搬东西的青梅,只领着墨书玉书就往内院走。
管家一边为金堂引路,一边同他道:“可不是吗,夫人和铮少爷才说要派人去河下村请您回来。这不,人还没走呢,可见金堂少爷和我们殿下的情分,是老天爷都觉着好的,才能赶上这么巧的事儿。”
这话听得金堂高兴,随手从荷包里摸了两个金瓜子出来扔给他。
“谢金堂少爷的赏,”那管家眼见着到了院子外头,赶忙停住脚步,高声喊了一句,“金堂少爷回来了!”
丫鬟们听见这声音,争相过来打起帘子。
因是内院,金堂将玉书两个留在外头。才进门,他顾不得解了身上斗篷,就跑到了谢斓和徐氏等人面前,道:“姐姐,我听说姐夫写信回来了,都说了什么?姐夫一路可还顺利?”
金堂穿着斗篷进来,肩上的雪被屋里的热气一蒸,竟都化作了水,把金堂肩上打湿了一片,连着脚上鞋面的颜色也有些变了。
“顺利、顺利,”谢斓满口应了,又赶忙指挥身边的丫鬟帮金堂解了斗篷,又去寻青梅,叫她拿一双新鞋子来。
金堂只觉身边一阵香风环绕,熏得他头晕,等反应过来时,已经被人解了斗篷、脱了鞋,推在榻上坐着了。
谢斓和徐氏瞧见金堂晕乎乎的模样,相视一笑。
金堂揉了揉额角,道:“娘、姐姐,我也就是一时忘记要先换了衣裳,何至于如此。”
“这和我们可没什么关系,”徐氏正了脸色,唇边的笑意却半点没落。
金堂见状,明智的闭嘴,母亲永远是对的。
谢斓这才同金堂道:“你姐夫说,他一路上快马加鞭,已经到泰山了,皇上也早命钦天监送了吉日吉时去,如今只等着封禅过后,他就早些回来。”
“吉日是什么时候?”金堂问。
谢斓想了想道:“为防你姐夫去得迟,原是定了三个,如今既然到得到,便定了最早的那个,算算日子,当是前个儿的事。”
“前个儿?”金堂高兴起来,“那岂不是说姐夫现在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若路上走得快些,姐夫还能赶上回来过年!”
“是啊,”谢斓眼中显出几分轻松和期盼,她捏了捏金堂脸上残存的婴儿肥,道,“爹说咱们得早些把回信写好,顶多后日就要叫人送出去,到时候,你可要亲自写上几笔。”
都回来了还要写信?金堂闻言一怔,忙道:“那必须的,给姐夫回信,怎么能少得了我的。姐夫出门前给我布置了不少功课,我要是不一一告诉他我都做了些什么,只怕他要以为我偷懒哄他呢!”
“这必然不会,”谢斓道,“我们金堂这些日子的用功,我们都是有目共睹的,到时候写信时,肯定帮着你说话!”
“那姐姐你可要多写几句夸我的话!”金堂道,“昨儿先生还说,只要我按着这几日的用心去学,用不着等后年,明年我就能下场一试!”
“果真?”谢斓和徐氏对视一眼,都看见了对方眼中的惊喜之意,徐氏更是把金堂搂进怀里,怜爱一通。
金堂自进了学堂,已很少再这样被母亲抱着,赶忙说自己已经大了,却反被母亲、姐姐笑话,便只好由她们去了。
金堂安生靠着徐氏肩上,想起谢斓方才说的话。
爹既然提了写信之事出来,就必然有他的道理,不过在明知道姐夫已经踏上归程时,还要写回信这点……
除非这信打从一开始就不是要写给姐夫,而是写给该看它的人。
至于这所谓该看的人的人选,金堂第一个想到的,自然是皇帝。姐夫想要回京,自然要先改变自己在皇帝对他的态度。
在皇帝死了大儿子,又要亲手废掉小儿子的时候,什么才能最打动皇帝的心呢?自然是真情。
底下一堆大大小小的皇子,在上头的两座大山都被移开,没了压制之后,野心肆意生长,京中一时间会有怎样的乱像,如今已能窥见一二。
皇帝毫不留情的将姐夫扔到颍州,以为他会就此废了,偏偏姐夫却得到了皇帝难以得到的真心,皇帝会怎么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