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钺闻言忙正了姿态,又整了整衣裳,才问金堂:“小舅舅你帮我瞧瞧,我身上衣裳乱不乱?”
“都好着呢,”金堂往一旁让了让,叫李铮坐进来些,“咱们还没进城,你就这么紧张,过会儿见了姐姐姐夫,你不会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吧?”
“还真说不准,”李钺面上显出几分苦恼神色,“哥,你呆会儿可一定要帮我说话啊!”
“你倒也不必,”李铮摇了摇头道,“礼部那边已经把六礼走的差不多了,前些日子你们出发的消息送到,那边就催着请期的事儿,大致定了九月初一,爹娘叫你去,大抵也就说这些,至于别的,只要你自己想清楚了,他们还能担心什么?”
“可我担心啊,”李钺嘟囔了一句。
“你又钻牛角尖了,”李铮忍不住在李钺额头上敲了一下。
“大哥,你干嘛啊,”李钺被这一下给敲懵了,虽说是不疼,总归又不是小孩子了,还被兄长这样教训。
李铮见金堂在一旁看得乐呵,也不避讳,只掀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确定没有生人,才低声道:“那边虽用了手段,可背景能耐是实打实的,爹娘怕的是你被笼络了去,叫人家牵着鼻子走,闹得家宅不宁,要是你自己心里门儿清,压得住她,难道还会有这些事?只要你自个儿日子过得好,爹娘才不耐烦管你,你瞧瞧我与你嫂嫂呢?”
这话说的还真是。
要是谢斓真喜欢做恶婆婆,那郑氏过门这么几年无所出,她就该急着给李铮纳妾了,可谢斓跟着徐氏长大,眼里看的都是徐氏不聋不哑不做家翁那套,便只叫他们自己磨合去,总归李铮与郑氏少年夫妻,又不是感情差,该来的总会来。
李钺听了这话,不由得湿了眼眶,道:“过会儿我自己去和爹娘说话,大哥你不许听。”
金堂倒是扭头问李铮道:“侄儿媳妇可生了?”
提到这个,李铮脸上的笑意更大了几分:“生了,是个胖小子,明儿正该抓周。”
“那我们可算赶上个好时候,”金堂见李钺呆呆的,忙扯了他一下,“想什么呢,给你侄儿的礼,可准备好了?”
李铮倒没在意,只同金堂道:“皇上倒是高兴得很,还来府里看了一回,娘却总盼着是个同大姐一样的长孙女,瞧见是个小子,便只能把给小孙女备好的东西都收起来。”
一听这话,金堂就笑了起来:“毕竟咱们家闺女少,一个个的,都是宝贝。”
这其实还是老谢家的事儿。徐氏统共生了四个,只谢斓一个闺女,可不就是当眼珠子一样宠着?到了下一辈,老谢家一个谢嫦,谢斓有个长平,便是难得的女孩儿了。
不过金堂瞧着,姐姐就算再喜欢闺女,其实也没到这地步,大抵也是在意着李铮这个亲儿子的想法。
像如今,便是有好几年没在一处,李铮对她不也一样的亲密?说不得郑氏对姐姐,如今也像当初两个嫂嫂对娘一样的亲近。
几人说着话,时间便一点都不难熬。金堂只觉得前脚还在十里长亭刚遇见李铮,后脚就进了城,走到了大街上。
金堂掀开点帘子认了认,道:“这玄武街和从前比,可变了不少,我记得那家原是个成衣铺子,如今倒是换了招牌。”
李铮顺着金堂手指的方向看了看,不由道:“小舅舅你再仔细看看那牌匾?”
金堂被这么一提醒,又回头去看了落款,才笑起来:“你要不说,我还真没发现,这还是我名下的铺子。等隔日空了,我还真得出来好生认一认。”
“什么什么?玄武大街的铺子,”李钺也凑过来看了一眼,当即同金堂道,“小舅舅,我成亲时,你的礼金可不能少了,你知道你这间新开的铺子能赚多少吗?满京城的夫人小姐,一多半都指着这家的裁缝呢!”
“你就往海了吹吧,京城各家,谁没养几个针线上的人,那儿就指着这铺子了,”金堂从记忆里扒拉了半天,到底是想起青梅夫妻回来时,说过在京城新开了成衣铺子之事,只是他也没放在心上,就给忘了。
金堂把这事儿记到心上,又去看街上的其他事物。
街上的铺面多是老字号,变得少,倒是一些小摊小贩悄悄换了一批。从前金堂还挺爱吃街角那家馄饨,如今也换了陌生的脸。
玄武大街走到一半,马车便折进了胡同,往东绕了几处近路,就到了颍王府附近。
王府门前立着两个石狮子,雕刻得很是逼真,西角门这会儿正开着,有两个门房正坐在外头说话。两人瞧见熟悉的马车回来,赶忙把小马扎往角门背后一搁,赶忙去开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