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简单梳洗完出来,廖掌柜已经在院子里看花了。
“见过东家,”廖掌柜听见响动,回头瞧见金堂,忙行了个礼。
“廖掌柜早,”金堂虚扶他一把,“不必多礼。”
“方才是在看花?”金堂见廖掌柜的眼睛还不住往葡萄架旁的花上扫,便道,“瞧上哪株了?带回去就是。”
廖掌柜忙拒绝道:“这花养在东家院子里是娇艳欲滴,养在我那儿就不一样了。我方才只是瞧着东家养的花,花型好,姿态也好,一时犯了毛病,想要记在心里,好回去描了做花样子。”
“不过是些普通的花罢了,”金堂虽被这话捧得挺开心,却也清楚,有涯斋的花,也就是打理得精心些,加上他自己惯爱插花,便格外喜好修剪花枝成景,若说有什么过人之处,倒也未必。
“可不是这样看的,”廖掌柜不赞同的起身,指着身后一架蔷薇道,“只这架蔷薇就能变出镶边、缠枝等百十种花样来,还种种都是独一无二。”
“这倒是,”金堂笑道,“市面上的花样子,几乎都是通的,看得老了,也就无甚稀奇,可这全天下的蔷薇,却没有一朵是重样的,便是叶子也都未必生得一模一样。这一架蔷薇,若真能变出那许多花样,用在铺子里,也算是开得其所了。”
廖掌柜点点头,又很快凑近了旁的道:“再有这一枝月季,花瓣繁复,比之玫瑰也不差,花头稍低,似有无限娇羞,若能在月色下,想来更比此时还美。”
得,这位可是个痴人。
“东家不必理他,这还是他旧年在江南的铺子管秀坊是落下的毛病,”廖夫人和青梅从院外走了进来,一人穿着一件新衣,身后还跟着两个丫鬟,各捧了一盘赏赐。
金堂一见这情形,就知道事情已了郑氏那边已经无需用人了,道:“辛苦你们了。”
廖夫人与青梅俱是受宠若惊,忙道都是分内之事。
青梅身边的绿衣丫鬟上前一礼,道:“世子让我们务必把廖夫人和谢夫人送到,并再代他谢您才行。”
“他们都已经谢过多少回了,还这样客气,”金堂摇了摇头,同那丫鬟道,“你就说我知道了,让他们不必谢了。”
等两个丫鬟走了,金堂才看向青梅两人道:“年初在颍州着人打了一套十二花令花钗,你们一人捡几支喜欢的分了吧,便当是我给你们的谢礼了。”
“这怎么当得,”廖夫人一时有些局促起来。
“好姐姐,只要把这事儿忘个干净,咱们都是当得的,”青梅一把拉了廖夫人往小库房走,“何况咱们少爷拿出手的花钗,可都是上品,你若觉得用不上,日后给你姑娘压箱底都够的,快跟我来。”
廖掌柜见状忙站起来,看看这花,又看看自家夫人,一时踌躇。
“还愣着做什么,”金堂摇了摇头道,“这花我说了要送你,便不会食言,到时候回去慢慢看也使得。”
廖掌柜总算没再推辞,追在廖夫人后头去了。
金堂又叫人把那株月季小心的挖起来,用白瓷花盆装了,等着给廖掌柜带走,至于原处,等过两日再移些其他花木来就是。
金堂在葡萄架下坐了,只等着青梅几人回来,好和廖掌柜说一说成衣铺子的规划,到了下午李铮回来,再去他院子瞧瞧小李琅去。如今只有郑氏在家,他是不好去的。
被金堂盼着的李铮,如今正和李恪坐在皇后宫中。
吴先生能耐大,不过一夜过去,便已将小李琅的事儿给查了个差不离。不过其中有些消息,却是谢洛自个儿送到他面前的。
食物相克之事,是大皇孙的手笔,只是被谢洛悄悄把疫症源头,换成了相克易解的食材。而那藏了能要命的药的丫鬟,却是二皇孙的人。因郑氏身边的人把得严,那丫鬟没找到下手的时机,倒因为这事儿,被一并揪了出来,也是万幸。
皇后听完李恪的话,道:“看来谢谦到底是说动了他儿子。”
“谢洛毕竟是嫡长子,”李恪道,“他身上耗费的心力资源,自然不是旁人能比的。”
“既是如此,你媳妇倒可以和他家重新来往起来了,正好他姑娘一年后出孝,到时借着指婚重新亲近些,也不打眼,”皇后说着,又问李恪,“我昨儿听斓儿说,抓住歹人的是金堂?”
“正是,”李恪眉目舒缓了些,道,“那孩子回府时发现开门的人不对,便留了心,叫跟着的下人藏了起来,正好逮住了想跑的歹人。”
“是个有勇有谋的好孩子,”皇后看了李恪一眼,才问,“那琅哥儿的事,你们是如何打算的?”
“若不是遇着巧,琅哥儿差点就没了,这事自然不能就这么算了,”李铮在李恪的示意下答道,“只是如今皇上还在,若咱们和那二人死磕到底,怕只会两败俱伤,我们打算先放一放,如今先撕他一块肉,等咱们不必受制于人时,再和他好生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