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一容被扶起来喝退烧药时,短暂地睁开眼又闭起。不知道她虚空里看见了谁,奋力地要抓住。她睡得极不安稳,不停地转身,说着一些谁也听不懂的胡话。瘦弱的身体里藏满了悲伤和不安。
杨惠卿也难以理解,好好的贺家幺女,应该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怎么会有这么多伤心事,追到她的梦里去不让她好过。
直到她力竭,呼吸都几不可闻,人才渐渐安静下来。
杨惠卿下楼时,杨仝和贺毅溯不知去了哪里,杨母和朱声声正在沙发上坐着说话。
朱声声人如其名,声音温柔又有力量,让人忍不住陷在她的情绪里。
“姑姑,不是我不上心,只是我才嫁过来一年,一容和我也不是很亲近。我知道毅阳是为了这个家能早点有个女主人才结婚,可我……”
她捂着脸哭起来,杨母和杨惠卿对视一眼,还没说出安慰的话,朱声声便抬起头来,利索地抹把脸,像根本没哭过一样。
杨惠卿心里赞叹,不愧是大表哥挑中的人。
朱声声对着杨母恳求:“我也没经历过这些,一时乱了套,只能打电话请您过来。出了这事,爸那里肯定不好交代,要怪罪我了,要是一容身子再养不好,我更对不住一家子。”
杨母拍拍她的手以示宽慰:“怪不到你头上去,丫头年纪小不知轻重,胡闹!”然后又叹了一口气,不忍心责备这对年轻小情侣,“也难怪,这俩孩子都十几岁就没了妈,朝夕相处的……”她又细细考虑一番,“是门好亲。”
朱声声犹豫着:“聂祯还没消息,要是平安,一容也能好受些。”
杨惠卿想起贺一容刚刚那句“死要见尸”,心里憋得慌。
正好季青林和杨仝、贺毅溯一辆车回来。
季青林也不管人多,进门就把杨惠卿手抓着,问她:“没什么不舒服吧?”
杨惠卿摇头,着急问道:“有消息吗?”
季青林拉着她到杨母跟前坐下,一一分析眼前的混乱状况:“妈,这事我觉得先不能让聂爷爷知道,他去年冬天开始身子就不硬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