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湘不说话。
李惠美也没有发现异样,还想说点什么,村里有人喊她,她应了一声说:“南湘,我话带到了啊,那什么,婶子知道你和随舟赚钱了,可高兴了,哎哟,有人喊我,我就不和你说了,我走了。”
“嗯。”南湘笑着点头。
李惠美走了。
南湘笑容敛住。
纪随舟走过来问:“去吗?”
“不去。”南湘坚定地说。
她对南家人真的没有丝毫留恋,父母重男轻女自私自利,哥哥弟弟也是如此,曾经她也是如此,不过觉醒之后,她吸收了《八十年代好日子》里面的正常三观,越发觉得南家人过分。
从小好吃好喝的都是哥哥弟弟的,父母认定她是个赔钱货,对她是呼来喝去,她能够上初中都是奶奶给的学费,后来奶奶去世了,他们拿走了奶奶留下的钱,草草给奶奶下葬,没有一点亲情概念。
平时在村里面也是能占别人便宜就占一点,平地摔个跤都能讹路人五毛钱。
在她十八岁的时候,他们就着急把她嫁出去,满心想着要彩礼,只要给钱多,就能娶她,瘸子瞎子聋子都可以。
后来纪随舟上门提亲,他们狮子大开口,现金两百块钱,一辆永久牌二八架自行车,一台凤凰牌缝纫机,一部飞翔牌收音机,这在四五年前就是天价彩礼。
大家都认为这婚事要黄了,她父母却有恃无恐,觉得自家女儿长得漂亮,值这个价。
然后纪随舟真的把所有东西都备齐了。
到了结婚当天,他们又厚着脸皮向纪随舟要五十块钱,不给钱就不结婚了,也不在乎“二百五”的寓意是什么,反正就是要钱。
婚后南湘回去拿彩礼,按照南化县的规矩就是女方可以拿回至少一半的彩礼,有的家庭心疼女儿,会把所有的彩礼给女儿当私房钱。
可是她的父母非但不给一毛,还把纪随舟买的衣服都给嫂子穿了。
她气的在南家闹了一场,最后只要回了十块钱和一堆衣服。
没多久怀孕生孩子,纪随舟的亲戚朋友都送来鸡鱼肉蛋钱,南家人拎了十根又小又硬的油条过来,走的时候顺走了二十个鸡蛋。
回去还说纪随舟太穷了,居然一下生了两个孩子,指定养不活,以后肯定会越来越穷。
于是一家人都躲着她和纪随舟,唯恐她和纪随舟会沾上他们,所以自动来往,连皮皮糖糖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现在听说她和纪随舟开厂子赚钱了,就想起她这个女儿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情,她疯了才去拜年。
“那就不去。”纪随舟说。
南湘想起糟心的过去,望向纪随舟:“要了你那么多彩礼,你不生气吗?”
“不生气,就是有点累。”
“嗯?”南湘不解。
“赚了好久。”纪随舟为了这些钱,是吃了不少苦。
南湘听的心里闷闷的,低声问:“你怎么愿意给那么多?”
见南湘不高兴,纪随舟笑着调侃:“不给那么多,你就要嫁给小老头了。”
“你才嫁给小老头!”
“你嫁给小老头。”
“你就是小老头。”
“我是老头,那也是大老头。”纪随舟笑着握住南湘的手,特意强调了“大”字,故意缓解南湘心里的不快。
南湘轻轻踢了他一下。
他轻轻摩挲着南湘的手指,问:“真不去南李庄拜年?”
“不去。”
“那过两天你哥嫂子就来了。”
“来就来,我又不怕他们,你怕他们?”
“怕。”纪随舟说。
“嗯?”
“怕得罪了他们,你会生我的气。”
南湘注视着纪随舟,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时不时在纪随舟的眼中捕捉到不安,可是当她想要抓住的时候,这种不安又消失不见,有时候她也会跟着不安。
莫名地觉得两个人哪怕同床共枕,也是有一种朦朦胧胧忽近忽远的感觉,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想,此时看到的又是纪随舟的深情。
她笃定地说:“不会,他们没有你重要。”
纪随舟微微一怔,接着露出笑容,眼神越发清晰。
南湘回握纪随舟的手说:“我不是以前那个南湘了。”
纪随舟点点头。
“妈妈系南湘。”这时候糖糖正好过来,昂着小脸说。
“爸爸是谁呢?”南湘低头问。
糖糖小肉手指着纪随舟,奶声奶气地喊:“爸爸。”
“爸爸叫什么名字?”
“叫舟舟。”
南湘笑。
纪随舟问:“你教的?”
“是也不是,我教的是全名,她自己叫舟舟的。”南湘笑着望着糖糖说:“说爸爸全名。”
糖糖歪着小脑袋地说:“爸爸叫纪随舟。”
“那你叫什么名字?”
“纪棠棠。”
“家住哪儿呀?”
糖糖声音嫩嫩地说:“南化县、水湾村二队、八洗七、好!”
看着小女儿可爱的样子,南湘忍不住抱起来,狠亲了一下小脸蛋,说:“是八十七号呀!”
糖糖咯咯笑着说:“八洗七好鸭。”
南湘转头问皮皮:“大宝宝,你也记得吗?”
“嗯呐!”皮皮点头,高声就把家人姓名都给报出来了。